宴会按照黎安若计划的,一切顺利。
店老板把一切都布置得很妥当,一桌子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乐手演奏完曲子,小厮端上来花茶,倒茶的功夫,整间屋子花香四溢。玉先生连连夸赞这等巧思,话音刚落就见人捧着一把琴,一把琵琶过来。
这把纯黑色古琴出现在寿宴尚稍显突兀,黎安若专门拿去修饰一番,和抚琴者完美适配。琵琶名为“荣生”,是母亲送她的生辰礼,纹大朵的牡丹,雍容华贵。光是两把乐器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黎安若接过荣生,和一袭海天霞色淡红衣衫相得益彰,显得明媚灵动,人比花娇。
两人弹奏刚一开始,外面传来箫声,越来越近,黎安若沉浸在乐曲中,只觉得这箫声来得恰到好处。
冷得月的随身婢女打开门,迎面进来一位正在吹奏一管玉箫的公子,沧浪青的衣衫站在他们旁边,毫不违和。
起初的喧闹在他们三人的演奏下,恍如隔世,一曲毕,黎安若抬起头来,终于发现箫声的主人,心下一惊。
萧郎?
她慌乱地看向父亲,他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冷得月那里则是一脸惊喜与欣赏,还投来钦佩的目光。
几人相顾无言,都只在心里雀跃。
良久,玉先生带头鼓掌,“用心了。”
冷夫人诧异道:“这位是?”
“在下谢听风。”
小厮前来收回乐器,轻轻推开门,见黎安若紧紧抱着琵琶,便停下脚步,候在门口。
黎安若一团乱麻,他跑出来了,还端端正正地呆在父亲母亲面前。
风吹动他头上的发带,卷到黎安若脸上,她麻木地用手拨开,“这位就是村中姑娘常提起的公子吗?百闻不如一见。”
她僵硬起身,把手里的琵琶递给小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冷得月见此情景不敢多说话,也跟着坐回座位上。
明明两人奏完一曲,说些祝寿的吉祥话,宴会就可以完美结束,他半路跑出来,饭也吃完了,茶也喝完了,现在要怎么收场?
玉先生道:“来了便是客。”
黎安若听懂暗示,吩咐道:“看座。”
那谢公子独身一人站在那里,摆摆手,“不必,多谢店家几日热情款待,谢某感激不尽,临行前,为各位献上一曲,还请各位不要怪罪。”
他走上前,呈上手中玉箫,“黎小姐美貌无双,今日得见,实属荣幸,就将一管玉箫赠予小姐。”
他退远几步,“先生胸次金天爽豁,风骨玉堂清澈,祝先生福寿绵长,喜乐安康。”
“谢某告辞!”
他自始至终从容不迫,来得猝不及防,走得利落洒脱。
黎尚起身送他:“公子保重。”他掏出一块玉佩,“一点心意,公子收下吧。”
有人还没有理清楚发生什么,一脸迷茫,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试图在别人脸上找到答案,或者寻一种同是迷茫的归属感。
黎安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叫上冷得月一起,起身为师父祝贺。两人笑盈盈地说了一长串,玉先生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气氛渐渐恢复到和乐的状态。冷夫人说:“早间听闻客栈来了位讨喜的公子,长相竟如此俊美。”
黎安若喊来店老板,“老伯,那位谢公子什么情况?”
她镇定自若,店老板回答:“小姐说的可是那位十分吸引小姑娘的公子?”
黎安若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谢公子在这住下,一直不许小厮进房,只许把食盒放到门口,以免打搅他休息。只是……”
黎尚问:“只是什么?”
老伯答:“只是他好几日都没有用过店里准备的饭。”
黎尚点点头,“难怪都查不到他的消息,原来如此。”
黎安若故意问:“怎么了父亲,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吗?”
黎尚说:“是,这就是那位‘无名君’。”
玉先生饮尽杯中茶,叹口气,“安若有心了,为师很开心。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黎安若招呼人扶着玉先生,自己则跟在后面,“马车已经备好,师父慢走。”
两家人散了,玉先生和黎安若在马车上还未出发。玉先生沉默半晌,刚要开口,就听黎安若说:“昇儿知错。”
玉先生还是沉默,他闭眼静静坐着,许久,他说:“不必解释,你想清楚就好。”
整件事涉及的人多,涉及的深浅又各不相同,黎安若贯穿其中,要解释也不知从何解释。安排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被打乱了她修修补补,勉强蒙混过关,在师父面前不得不现出原形,漏洞百出。
他睁开眼睛,慈爱地看向她,“带我得月楼看看吧。”
“为师知道你志不在此,出门闯荡开阔眼界不是件坏事,记得临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