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他的这种地方。”直哉说。
“他有许多别人没有的优点,而且做了很多好事。”
“仇恨杀意和这些东西在人的身上都是可以共存的。也对,如果他是个单纯的坏蛋,那你就犯不着这么纠结了。”
“真羡慕你啊,这么轻易就能和前辈划清界限。”话刚出口灰原雄就后悔了,扶着晕乎乎的脑袋赶紧坐起来。“抱歉,我不是……”
居酒屋的灯光下,直哉脸红红的。她正把盛着啤酒的大玻璃杯贴在腮边降温,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反而显得疑惑。
“奇怪,类似的话以前在哪里听过。”
灰原雄茫然地看着她拄着下巴思索片刻,然后高兴地拍手道:“我想起来了,你在医院抢救那会儿,夏油他不是带着硝子赶过来了吗?因为正在手术中,要利用反转术式也得等等。当时我好饿了,想要去附近吃点东西,他却坚持要在医院等。我就觉得纳闷,在这里等着也无济于事不是吗?伤患不会因为谁坐在手术室外就奇迹地好起来,还不如把肚子填饱,然后去超市买个果篮等下放在床头,总之怎样都比在医院干等着有意义。我把我的想法和夏油讲了,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
“他说,‘好羡慕啊。你真坚强,和我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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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禅院直哉是他的救命恩人。前往祓除土地神那天,如果没有她在场使用家传秘法【落花之情】救下自己,灰原雄付出的代价肯定不止下肢残疾那么简单。
右腿已经完成了截肢处理,左腿的肌腱也遭到了永久性损伤。对当时不过十六岁的自己而言,要立刻接受现实是很困难的,不过还是决定先把自怨自艾搁置起来,因为必须要和那个人说声谢谢才行。然而在病房里,直哉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劝你还是别当咒术师了。自己实力不济死了也就算了,还给别人添麻烦。你知道我的头发留了几年吗?七岁以后就没有大剪过了,每次只舍得让理发师稍微修下发尾分叉,如今只剩下这点长度!唉,谁能来弥补我的损失……灰原你说,世上有没有头发保险这种东西?”
让人火大的家伙,感激的情绪火速打了折,负罪感倒也随之减少了。虽然直哉总是表现出一副我行我素,完全读不来空气的样子,偶尔却会突然冒出一句显得特别懂人心的话来,或许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记得刚转学来那会儿,好长一段时间里禅院直哉都对自己爱答不理。所以当她第一次在课前主动向他点头问好,灰原雄油然而生【终于驯服了村口难缠的野狗】的感觉,为此暗爽了半天。
住院期间,这个人也不是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关心——她不说“我来陪陪你”,而是把慰问品放下后故意踌躇着不肯离开,摊开床头的报纸生硬地询问灰原雄对国际新闻的见解,然后说着今年的电视节目变得好无聊之类的话,把电视遥控器推给他,非要他推荐能打发时间的电视剧。最后因为确实没什么好剧,两人就看了整整一下午的《超级变变变》。
感觉简直像是跟乡下老家严厉又不善言辞的爷爷相处一样,不禁叫人啼笑皆非。
不过因为这种事而对她的人性寄予厚望就大错特错了。第二天和来探访的直哉分享自己的复健进程,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听着,表情看起来相当认真。可是当她那个长相彪悍的表亲在外面敲了敲窗户(“喂,我停的可是限时车位啊。”),直哉便向窗外毫无顾忌大声回应:“再等一分钟,马上就完事了!”
连依靠自己直立行走都做不到人是没法继续做咒术师的。只要考取了残障人士机动车驾照,其实也能选择成为辅助监督,但是犹豫了一段时间后,灰原雄仍然选择回归非咒术师的社会,寻找什么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高中毕业后,和七海一起参加了大学的入学考试,然后就这样到了现在。
高专的大家都过得不错,那么夏油杰呢……夏油前辈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