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审午间就往相国府送去画押供词,道是受陈氏指使,说完便畏罪自尽了。
宋方遇不敢多加揣测,入宫觐见,隐去见过徐今若一事。
皇帝忧心夙江之事未平,心中难安,派他调遣监察暗卫前往,陈氏就交给其他人处理。
暗访三月,暗卫传回消息,夙江江氏奢靡的风气盛行。
抓了江氏管家审问,才知这些年来夙江知府和江氏老爷常有联系,朝廷下拨的银两大量在他手中做账,悄悄地转入江氏名下。
三年前朝廷下拨钱款为夙江建桥,知府以寻不到合适匠人拖延行事,暗中抽了部分银两。
督工身死,想必是发现知府作为,知府怕东窗事发,才其灭口。
夙江一夜之间风云变幻。
皇帝生性多疑,顺藤摸瓜寻其证据,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最终问罪江氏。
押解江氏罪人的一众官兵赶往刑场,往日朱门上交叉的封条格外刺眼。
江氏一族在夙江连根拔除,贬为庶民的女眷逐出府宅,官兵搜罗完家中财务便走了。
人群中一戴斗笠的男子撇嘴,阴邪笑意渐起,丢下两个字,“甚好。”随后穿入小巷。
徐长临接走岳母,送到远离夙江和都城的云州 ,留下不少银两,差了几个丫鬟小厮照顾。
而在此刻朝局紧迫之下,又冒出一大案,户部尚书酒后作乐吐真言,同朝中党羽道出,自己私吞多少国库银两,谁知其中有人留了心眼,醒后直谏皇帝。
皇帝勃然大怒,一桩桩一件件堆积起来,再这么姑息养奸,举国上下都要被贪官污吏掏空了。
朝廷就此整顿官僚体制,肃贪开始,愈发雷厉风行。
徐今若对夙江知府逃走一案早有耳闻,知晓舅父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虽连带血亲关系,却不值得同情。
她最为担忧外祖母,外祖母已过八十高龄,并不知自己的儿子在外做过什么腌臜事,流浪在外实在可怜。
徐今若一心想着外祖母是否安好,向父亲请辞前往云州探望。
外祖母苍老不少,步履蹒跚到门口接她,徐今若看着白发婆娑的外祖母悲意涌上心头。
徐今若发现,外祖母身体大不如前,记性退减得厉害。
有时徐今若在外祖母身边说话,外祖母已分不清是何处传来声响,常常吓得一阵激灵。
听闻云州连伏山上有一庙宇,云州人最为信奉,在那庙宇祈福很是灵验,徐今若想去试一试。
山脚下有一小径通向高处,爬满翠色青苔,好像很久没人走过了。
徐今若虽有不解,还是提着裙子走上去。
“徐小姐。”
身后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她转身望去,看到沈陆淮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纸扇,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沈陆淮是府中门客,她见过几回,只算得上眼熟罢了,没说过几句话。
不过父亲提起过,他是云州人,时常会回来探望父母,在此见到他并不稀奇。
徐今若点头示意,应下一声后,又转身迈步走了。
身后脚步声急促,沈陆淮追了上来,与她搭话,“真是巧合。”
“嗯。”
“连伏山的风景很好。”
“嗯。”
“走上去也不远,约莫两刻钟便到。”
“嗯。”
“山间路滑,徐小姐多加小心。”
“嗯。”
“沈某……”
他话还没说完,徐今若倏然停下站在原地,沈陆淮急刹住脚步,摇摇晃晃定下身,险些撞上她。
徐今若看着他欲言又止,“你。”
她说不出话,看向别处后又把目光移回来,心道算了,没再理他,静静走自己的路。
沈陆淮也不再没话找话。
穿过山间陡峭树林,庙宇露出一片红色砖瓦的檐角,清脆铃响惊起树梢栖鸟,香炉燃着缕缕青烟,禅意袅袅。
徐今若跪在佛前乞求,心中念道,“愿外祖母喜乐安康,长寿无忧。”
她下山时,沈陆淮又跟上来了,但好像怕她愠恼,一路不敢多言。
到山下分道而行,徐今若出声叫住他,“抱歉,今日敷衍沈公子。”
沈陆淮立马挂起笑颜。
她不答,告辞离去。
回到小院中。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挥洒在外祖母发白的鬓边,一束束光中可见飞舞的细尘。
徐今若扬起嘴角笑,心诚则灵,外祖母定会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翌日早晨徐今若同小荷一道出门采买,听到百姓交谈。
现下云州不安全,一伙从扶禾城逃窜的流寇藏入山林,许多猎户都不敢上山。
徐今若回到家中就收到父亲与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