枨嘉没明白,他嫉妒什么?
卫钊完完全全转过身,将散落在枨嘉身上的银光全部遮挡,就像是他把人完完全全地拥住。
“那个姓苏的一来,我就想到自己也许还会错过你,我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我着急着想要你的确认。”
月光太暗,什么神色都被遮盖的很好,唯独声音不会。
很冷静。
一点点地将内心剖析给枨嘉看。
枨嘉原本还紧张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了,她甚至还给自己的心里结上一层霜,冷冷的,以至于说出口的话,都显得残酷:“你要我确认什么?”
这显然明知故问,时至今日,卫钊什么话都说了,只是枨嘉迟迟没有明确的态度。
为什么没有?
她怎么敢有?
澄国的遭遇就像一根刺在她心上扎着,卫钊对她越是柔和深情,越是想将她拉入他这坛深酒里,她越是挣扎。
没错,他们从前确实亲密无间过,可物是人非,她自认她早不是从前肆无忌惮的俊俏女郎。
而如今的她,耐心全无,对世事都提不起兴趣。
卫钊怀念的,放心里的,究竟是哪个她?
“是对你有欢喜,还是愿意与你白头?”
明明这么令人遐想的话,却也可以这般冰凉。
连枨嘉都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于是她悄悄软了软自己的语气:“我连我自己都想象不到长久的样子,更遑论再多一个人。”
“只是因为这样?”
卫钊的反问接得很快,都没有留出多一分的等待,枨嘉不禁皱了眉。
对方并不接受她的任何拒绝。
不给人留余地的反问之后,卫钊向枨嘉的方向跨了一步,更加压缩了彼此喘息的余地。
枨嘉虽没有后退,但意识到面前的人似乎快要到了耐心的尽头。
只不过还算平稳的脚步显示对方至少还有克制。
“只是因为想象不到?”
“你明明知道我们的约定……”
那人突然伸了手,贴着枨嘉的面颊捏住了她的耳垂。
枨嘉吓了一跳,想要后撤,却被人一手按在腰背,拦去了退路。
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人低下了头颅,更加放肆地贴近躲避不及的枨嘉,下一秒就要碰上她的鼻头、唇角。
没有想到这样的发展,枨嘉横出手臂拦在两人中间,气息不稳,语气慌张:“你干什么!”
贴得及近的脸微微侧过一点角度,枨嘉刚好能看清对方的眼睛。
侵略,但没有任何不纯的念头。
“我没有用力,你大可以用力推开我。”
枨嘉怔住。
“我接受任何你不喜欢我的理由,但是,”卫钊偏过去,挨近了枨嘉的耳畔,“如果不是出于讨厌我,我绝不会放弃。”
“哪怕没有两年之约,我也一样。”
“澄国,无论如何只能由我来结束它,你知道为什么吗?”
呼之欲出的答案,但枨嘉没有那个自觉去承认。
“因为只有我动手,我才能确保你万无一失。”
胸腔里的跳动怕是不能被一截手臂遮掩,枨嘉立即使力将人推开,但对方毕竟是有几分重量,并没有推出很远。
她沉默了很久,终像泄了气般:“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对自己的报复这么为难。”
“那天进殿,在宴会上我就很想动手……被带去军营的时候,我记得一些面孔,在战场上他们手刃的是我的战友……”
“卫钊,现在的我就像站在一条楚汉分界的河流上,不管是踏入右边还是左边,都已经不是我自己。”
枨嘉抑制不住自己混沌不堪的思绪。
人贵有自己的立场,一个国家是枨嘉作为将军将士的立场,要是立场没了,她最后应该依靠什么?
她在这里又看了这么久的人事,以为自己能再找到一根支柱,但事实是她越觉得自己应该有,越会发现不过如此,什么都会烟消云散。
像她和卫钊的过去,像她那弱不禁风的国家,像那些融入黄土的尸体。
即便是这些日子耳边不断重复又重复的新的身份,也只是让她觉得无奈而已。
她甚至在想,如果此刻让她失掉“枨嘉”这个身份,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么困扰。
“我也想完全扔掉你们任何人,但我……”
她垂在身边的手突然被一股温暖包裹,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彻彻底底被卫钊拢在怀里。
一身肃冷,撤去大半。
又一次,她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
卫钊的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她的脑袋被很好地嵌在对方的颈窝上,严丝合缝。
“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