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卫钊软着声，“你终于肯对我说出你真实的想法，我很开心，不管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我都支持你。”
枨嘉抿唇，艰难道：“要你的性命你也支持吗？”
从卫钊回到千舒国的时候，她不止一次梦见，两人兵戎相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场景。
但直到澄国灭亡，她持刀相向的也不是卫钊。
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庆幸。
那人似并不意外这样的问题，不假思索：“你要便拿去。”
枨嘉嗤笑。
她相信卫钊此话不是在诓她，她不过在嗤笑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她根本不可能真的取他性命，不管出于什么动机，别说她杀不了，就卫钊之于千舒国的重要性，她也不该杀。
谁都希望国家安稳，乱世之中，这群热血男儿被寄予厚望，枨嘉自己本身就是那样的角色，自然更加明白这之中的重要性。
卫钊不仅不能死，而且，他必须要活得好好的。
枨嘉换了语气：“罢了，我要来有什么用呢？你活着要比死去更有意义。”
卫钊一愣，更缩紧了手臂：“你活着我便活着。”
“……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油嘴滑舌的话？”
卫钊松开手，极力否认：“是真话。”
“在城门救我那次，我就意识到，我还可以为了你好好活着。”
枨嘉呆住。
“看着你受伤，仿佛浸在血中，我第一次在逃亡中感受到了生存的热烈，我想要活着带你回去，我一定竭尽全力要给你生机……”
“好了好了。”枨嘉不禁打断，她着实是有些受不住眼前人的倾诉。
几年不见，这人的话倒是多了不少。
枨嘉头疼，越过卫钊：“大家都还在庆祝，你回去再待会儿，我回房了。”
手有被牵扯的力道，枨嘉才发现卫钊并没有松开她的手。
“不了，就留他们自己热闹吧，”卫钊笑，“不如我们自己玩？”
枨嘉不明所以。
随后，卫钊带枨嘉去了马厩，牵出了一匹马：“愿不愿意与我共乘一匹？”
枨嘉疑惑：“这么晚，你要去哪儿？”
卫钊将人放上马鞍，自己再上去，贴住枨嘉，小声：“登山。”
枨嘉：“……”
一时念头皇皇。
卫钊确实带枨嘉去了人迹罕见的高地，却是一处能收尽万家灯火的好地方。
在辽阔面前，人既会觉得渺小，又会觉得豪迈。
“只要我觉得心情不好，我就会来这里。”
枨嘉背靠温暖，面朝熙攘，竟觉出一种超然。
身后人问：“可有几分舒坦？”
枨嘉没有反驳的地方：“嗯。”
过了一会儿，突然很想说话：“我想起了和兄长在城门上俯瞰国土的样子。”
卫钊没出声，但他在认真听。
“战争的火光令人厌恶，但眼前这些，让人安心。”
脑中浮现的画面一下子变得很多，有兄长的，有卫钊的，有战场的，有晏清王府的……充斥的太多，击落了她一时升起的倾诉欲。
她像是松了气，将浑身力量卸下，没有任何杂念般，将自己靠进卫钊胸前。
与此同时，疲惫升起，合上了眼睛。
见人一言不发，卫钊轻轻唤了声，没有得到回应。
又唤了声，怀里的人才给出反应：“好困。”
卫钊笑了笑，搂紧了枨嘉的腰腹，轻轻在枨嘉的头顶贴上嘴唇。
“好梦。”
怀里人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去。
卫钊看向远处的万家灯火，最终将目光定在最宏伟明亮的地方。
现任国君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