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抬头看向夜空，皎月当空，几分白光落在山头，像是悄然到了仙境一般，皎洁幽静。
“你还真是变了呢。”赵晓不禁感叹着。
异样的光在兰的眼眶里打转，她吃惊地瞪着眼，随后抚着自己的胸口。
“或许吧……”她也像赵晓那样眺望着山顶，“不过也就这点程度了。”
“说真的，我很害怕。”赵晓仍旧望着天空，似乎这样能让他一吐为快。
“……”
“我……”赵晓闪烁其词，“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兰沉默不语，只是走到赵晓面前，不说分由地用双手捏着他的脸颊，冰凉的感觉传了过来。
“唔……你干嘛……”赵晓觉着脸有些发烫，他急忙地握住兰的手。
“那样没出息的话，我才不愿意听呢。”
“不是没出息的话……”
“那是什么？”兰的表情越来认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晓，月光打在兰的身上，纯洁地让人不敢直视，赵晓犹豫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唯独不能在兰的面前……
“没想到会那么暗呢。”
“什么？”
“眼睛。”兰缓缓地放下手，换到赵晓的身边坐下，眼睛里映着山崖边上的雪堆。
“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你总是挥着把木剑，你说你想当祠主。”兰夸张地摆出一副挥剑的手势。“那时候，感觉你真的很了不起。”
“……”赵晓愣了一下，有些什么在心里回荡起来。
“还记得吗？”兰看向赵晓，眼里多了几分期待。
“可……”想说的话却哽在嘴边，赵晓眼前恍惚又重现了数年风雨无阻般苦练的场景，可寻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
“为……”赵晓本来有些明亮的双眼重又黯淡起来，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心，隐约还泛起几道血痕。
“还真是一丝不苟的耿直。”兰却转而露出愉悦的神情，她轻轻地笑了笑，声音似三两声琵琶般轻巧。“这方面，还真是讨人喜欢。”
“这种感觉真不好受。”赵晓紧张地说着。
“所以啊，就不要再装傻了。”兰略含深意地说着，再次掐住赵晓的脸，胡乱地搅起来，最后再轻轻地拍了拍。
“我才没装傻。”赵晓扶起脸庞，发痒的感觉蔓延到全身。
“啊！快来快来。”兰走到山崖边立马激动地向赵晓招手。“快点，快点……”
“什么啊。”赵晓站起来没走两步就被兰一把拉了过来，“还好今天是个好天气，在这看漂亮极了。”兰拍了拍赵晓的肩头。
“好大。”透过薄雾可以看见一大片跃动的篝火。
“是吧，是吧，明亮极了，从那头到这头，还有那里！”兰的句句话里都带着惊叹，两只手抓着赵晓的手臂用力摇晃。
顺着兰的手指，赵晓好像在那朦胧的火团之中看见了数不清的又长又扁的红灯笼，灯芯燃着的火苗将幸福照亮，又听见了恍若雷声般的锣鼓唢呐，喝退了无数邪戾；鼻尖像是环绕着发焦的黑糖味，在眼前变作形态各异的小人，翩翩起舞，火团里映现着每个人的脸，是一份份朴实的祈愿，是一个个诚恳的愿望……
“是啊，今年还真是热闹极了。”赵晓不禁跟着兰感叹着，他深深望着那片驱散幽黑的灯火。
“那可不是。”兰像是感受着这股温热一般，不自觉地踮起脚尖。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看了多久，兰背过身去，用手戳了戳赵晓的后背，“差不多该走了。”兰露出满足的笑容用脚尖点着。
“嗯。”赵晓挺挺腰，慢慢回过头，看到了兰那一副认真的神情，正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脸。
“嗯？”
“嗯……”兰用食指点点下巴，“明天陪我去趟市集吧。”
“明天?明天还要……”赵晓下意识地回绝，他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别苦着个脸了。”兰不停地向赵晓挥手。
赵晓没有回应，只是摸着头。
“会去的吧？”兰又凑了过来，语气变得急促起来。
“知道了。”
“那就好。”兰露着舒心的笑，脸颊发红。
兰不让赵晓送下山，于是两人就在这告了别，洁白的月亮下容不下半点虚假，夜空中的星星正闪着光，耳边渐渐只剩下萧瑟的寒风，赵晓望着向上延伸的山路，迎着风雪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