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那天,灰白的天空笼着漆黑的乌云,恰好一副奸笑模样令人不禁心里犯着疙瘩。
正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滴似豌豆般大小。借着雨声,妇人低着头,小心探出脚,也觉着自己的脚步显得急躁,害怕极了,又聒噪极了。
妇人寻到一户人家,屋里边泛着微弱的光,她的眼里映满着光,像水一般滋润那干涸的眼眸,她眨了眨眼睛放下心来,再瞧瞧了篮子里的孩子,她正小小呼着气,乖巧地在母亲的怀里睡着觉。
雨好像有些急了,屋子里突然模糊地显出影子,妇人不禁慌张起来,急忙将视线从孩子身上挪开,那透红的小手这时又轻轻地捏着妇女的衣袖,她大胆地向前挪了几下,边挪边瞧着屋里的人影,心里滴答滴答地响着……
屋子里的影子急促地晃动着,好巧不巧的妇女也因踩断一根树枝而慌了神,时间好像从这刻变的也飞快了起来。
屋里的男人举着伞跑了出来,不停地向四周望去,却不见方才注意到的人影,他瞄了眼手上的伞,带着疑惑回过头。可一声有力的啼哭声忽然响起,将男子惊得回过身去,他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着,雨声逐渐嘈杂,男人也终于是发现了篮子里的孩子。
他先是惊愕,仍蹲下身去,伸手去扶住篮框,感觉仿佛有些什么在手上悄然跃动,他反应了过来,瞧着那比圆盘稍大一些的孩子,表情不禁沉重起来。可孩子仍旧在拼命地哭着,死灰一般的天地掩盖不住通红的脸蛋,那看不清关节的小手指正在勾揽着什么……
他深望着远方,却只有愈发模糊的虚幻,一个并未谋面的妇人在雨中奔跑的幻影,愈发远,愈发模糊,孩子该怎么办?他这么问自己。嘀嗒嘀嗒嘀嗒……
不知是自己的表情太过困惑,孩子出奇地睁着眼,直勾勾地望着他。他回过神,瞧着那小小的目光,那荧动的眼睛,像是亲手探进了清澈溪流,令人沁心。他转而伸出食指去勾孩子的脸。肉乎乎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他眯着眼,不时地用言语逗弄着孩子,随后他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连雨声都没掩盖住。
他头探进了些,瞧见篮子边上的蓝色香囊,模样很新,上边用黄色的丝带绣了朵兰花,他看了看香囊又轻轻地捏起孩子的小手,他还是叹了口气,他将伞立在中间,就这么等了又等,等了又等,伞边流着一条流不光的水柱。
雨将花草敲打的耷拉着头,毫无精神。他别过头又抱起了篮子,径直朝着屋子走,热闹不少,困难一些,他拥着一副平淡的表情,看着怀里鲜活的生命,内心已有了答案。
急促的脚步终于是走出了村庄,头也不回的妇人终于看不见一切,屋子篮子孩子。双手像是捧着什么,却赫然是两手空空。冻得刺骨的雨水滑过手臂,将最后一点感觉都夺去,她的脸上已时满面雨水,鼻腔闻不出咸味,只是一股清新到令人心脏发痛的味道。她捂紧自己,暗自控诉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