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李简安轻放在寺庙里的佛像前,视线在屋内扫视了一周,捡拾了一些干柴生了一堆火。
尽管如此,李简安看起来依旧很冷的样子,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丝毫不见好转的踪迹。
你要是不能自己好起来,我也没办法了,少年心里想着。
少年将积雪装进了随身携带的铁壶里,放在火堆旁,烧开了才小心翼翼地喂给李简安。
——
另一边—
李远定带着他的阿姐一路躲躲藏藏才逃离了那群黑衣人的视线。
而他们的阿爹阿娘则一直在院子里给他们争取逃脱的时间。
他们外出时带的皇家暗卫,全都死了。
无一例外。
两人气喘吁吁地躲在一个山洞里,周围四面环山,应该暂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但是两人还是相顾着沉默了很久。
“阿姐,”李远定沉默了很久,才继续对他的阿姐道,“你说……我们这样一天到晚都不能出皇宫,只要出了宫门便需要东躲西藏,”李远定看着靠在墙上休息的阿姐,有点惆怅地张嘴,“倒不如宫外的百姓过得潇洒。”
每次出宫都要经历这么一遭,换谁都要麻木了。
不过那帮黑衣人倒也从不重伤他们,最多叫他们身上多些伤口。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每每遇到这样的事,阿爹阿娘都会叫他们三个先离开,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听着李远定惆怅的话,身为阿姐,她也不知道该做何评价,宫里人不愁吃喝,但却失了自由,宫外的人有了自由却要为生活奔波。
其实都一样的。
“阿娘说安安去了舅舅那。“阿姐避开了李远定的话题,想起了走时阿娘说的话。
李远定看了一眼山洞外纷扬的大雪,皱了皱眉,“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雪越下越大,李远定在洞内生了火,火光倒映在眼眸中,有些许刺眼。
——
小院内,夫妻二人合力将一众前来刺杀的黑衣人全部收拾妥帖。
女人利落地收起剑鞘,将佩剑熟练地递给自己的丈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瞬间便装回了一副温婉且略显恐慌的样子。
院内的打斗刚停下来,院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臣等救驾来迟,还请王上赎罪。”楚将军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朝着院中的男人俯首。
男人面色冰冷,却还是将跪在地上的楚将军扶起,“爱卿不必多礼,现下当务之急是寻出刺客。”
楚将军缓慢起身后,看了一眼躲在男人身后一脸受惊模样的女人,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父亲。”
女人从男人身后走了出来,对着眼前身着战甲的将军行了礼。
楚将军盯着女人看了几眼,看她满脸泪痕,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一行人离开别院,朝着李简安所爬的暗道尽头走去。
——
寺庙里。
少年看着女孩越来越虚弱的身体,眉头一皱再皱,但这寒风朔雪的天,纵使在这深山老林里也实在寻不出什么有用的草药。
就在少年打算放弃女孩,任其自生自灭时,身后的佛像里发出了一阵轰隆声。
少年警惕地转身,纵然心里想着任其自生自灭,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将女孩护在身后,捡起地上唯一能作为武器的粗树干,指向了佛像。
一阵声响过后,眼前巨大无比的佛像笨重地缓缓转身,露出了一道暗门。
暗门朝两侧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穿素色衣衫的老僧人,僧人满头白发,但步伐却丝毫不见蹒跚。
僧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男孩很白,在黑色暗门的衬托下更是显得有些惨白惨白的。
“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面对着少年,“施主还请稍安勿躁。”
说罢,便侧首看向了身后的男孩,男孩会意,端着药碗便药上前。
药碗里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少年很是不喜欢,“这是什么?”
“此乃散热祛湿之方。”
僧人耐心解释。
少年看着眼前来路不明的两人,眼中的敌意并未消退,正欲张口询问,年长的僧人却率先回答了他。
“施主定是有不少疑问,但老衲也无从回答,二位既已入庙,老衲并无见死不救之理。”
少年努了努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李简安服了药,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少年的目光都被男孩的动作吸引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僧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等到少年扭头一看,暗门处早已没了踪影。
男孩给李简安喂好药,抬眸便看见少年望向暗门的眼神,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像是初尝人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