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盈把盈阙带回昆仑,却找不见陆吾,猜他已被天帝捉去充了壮丁,只好带盈阙来到神殿碰碰运气。
当听到伴随着凤吟凰鸣的琴声时,阿盈便隐隐有种直觉,愈发着急地背着盈阙踏上最后百级台阶。
果然,云水氤氲的瑶池便静静地躺在神殿外,琴声已停。
阿盈匆匆将盈阙送入瑶池,看着她的伤势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阿盈这才呼出一口郁气来。
在瑶池里,盈阙脚踝上那圈从血肉里长出来的绿茎,先时已烧得发红,此时浸泡在瑶池水中,竟又恢复如初,碧莹莹的,真好像只是一件别致的寻常饰物一般。
站在神殿前,阿玄踟躇良久。
半晌,她还是收起了手里的月照玄绫,回头对池子里的盈阙说道:“花玦他被南絮带走了,我……在人间有些事还待了结,盈阙你在这里好好养伤,等我回来。”
说完,她便扭头离去。
风雪渐急,雪花吹落进瑶池,除了一圈圈涟漪,什么动静也没有,池水依旧暖融融的。
当盈阙醒转时,发现全身动弹不得,但体内灵力充盈更胜往昔,虽被禁锢却只觉得分外舒适安宁,无意间竟将包裹住自己的寒冰吸收干净。
盈阙跃出瑶池,但见那一池寒冰中央的窟窿,不过片刻便又被雪填满。
盈阙折断池壁冰凌,指向神殿大门。
透过冽冽寒风,她高声问道:“你是谁,为何救我,为何害我?”
神殿沉默依旧,盈阙等不到回答,扬手朝殿门劈出,只是甫一出手便心生悔意,反手又将冰凌飞出,打落了前一道神力,冰凌砸断在神殿大门上,震碎了覆盖的厚厚寒冰。
算了,她前头拆掉神殿,后头等陆吾知道了,该拆了她的小狐狸了。
盈阙想回西陵一趟,走时匆匆,她有许多东西没有拿上,装满喜笺的柜子,花玦送的花环,她的归来花嫁衣,还有她和花玦唯一的一张画像,都还在人间不流云里。
这时,山外钟声又响起,云牋鸟前来传信。
信笺素白,上面是白泽帝君潦草的字,看起来是仓促之间写下的,上书:“我东望山徒儿们,魔族将越春浦陂,天帝老儿打不过了,求咱帮忙打仗,速速赶来!早到者本帝君奖赏一百颗魔头!”
盈阙望向西面,那边雷霆威势最盛,正往天方移动。
西陵何时都能回去,那边神魔战事确实紧急非常,陆吾不在昆仑,想来业已赶赴战场,正好等打完了再回西陵好好料理。
如此作想,盈阙当即便下昆仑,向春浦陂飞去。
在她去后,神殿大门缓缓打开,华服女子端来把椅子,正坐在门槛后,似笑非笑地盯着门上半截冰凌,哼了一声:“小兔崽子们真没规矩,都想拆我屋子,有能耐倒是真拆啊,白等这么老半天,嘁……”
昆仑与春浦陂相去不远,盈阙飞过群山,群山之外,翠谷之内,千顷江湖,八方春水交汇于此,本该满载碧波春岚,而今却是杀声一片,目之所见,无非刀与肉。
盈阙恍惚中还当自己来错了地方,这不是西陵么。
在一片走肉与死肉之间,她好像看到了几张鲜活的熟面孔。
在卷刃的屠刀迎头砍下时,玖洏却想,五哥方才将这刀捅入腹中,是不是很疼很疼,所以才闭上了眼,再也不肯睁开?
大师兄护着京沂,斩落一颗颗头颅,拼命往这边杀来,可是来不及的。
玖洏抱着慕晨尚未凉却的尸身,等待沾着他的血的乱刀斩下自已的脖子,割开自己的躯干,变成连爹娘也认不出的肉块,最后被踩踏成泥,溅落春浦,沉入水底。
她绝望地望着乱刀落下,可是乱刀迟迟没有落下来……
万点雪花飞来,裹碎屠刀,刺穿那些魔的躯体,连血也没有流出便已死透。
雪裳翩翩,涉江而来,千顷江水冻结成冰,飞雪连天,厮杀声瞬息静止。
“小狐狸……不,阿,阿盈?”玖洏的眼泪瞬间盈满双目。
盈阙看向那个从魔军后方走上前来,三丈高的魔族将军,说道:“我要带走同门,不想杀生。”
那魔族将军祝瓦目露凶光,一杖震碎春浦寒冰,雪花凝滞在空中,一脚踩上神将尸山,冷笑道:“阁下的同门,谁?他们?”他的手划过玖洏,又指向杀出围困,往这边飞来的青蓦和京沂。
被虐囚出笼的凶兽也不及他的目光残暴,见盈阙点头承认,他便一跃而起,举杖携怒雷狂风,打向两方,连自己的魔军也不顾,神魔不挡,血溅两道。
盈阙早已防备他不讲道理,向青蓦玖洏两面扔出一把昆仑令,挡住了那两道攻势,翻手之间又令满天凝滞的雪花化为冰凌,直刺祝瓦面门。
两团力量相撞,祝瓦脸色一重,收起轻忽之意,全力应对盈阙。
“师妹当心!”青蓦赶至,全力相助盈阙。
小京沂被两人牢牢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