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池的火为何会熄灭,浊木怎么会生长在这里,你们究竟利用簌簌的神力做了什么?”
阿玄飞身上树,将藤茧抱了下来,赤手扒开藤蔓,露出蜷缩在内的少女。
长发铺地,浑身被一团黑雾笼罩,她的神情平静,仿佛只是熟睡。
阿玄想戳一戳她的脸,刚伸出手,却被斜刺而来的长剑阻住,割破了指尖。
阿玄吃痛,忙含住渗血的伤口。
“别碰她。”花玦挡在花簌之前。
阿玄哼了一声,趁他不注意,撕下他一片干净衣角,竟专心致志地给自己包扎起来。
“……”阿盈想起这个魔头之前说的话,问道,“最后一次生祭,是你在西陵布下的大阵?”
阿玄拍下脑袋:“哦,我忘了还有西陵……不过与万生之阵不一样,生祭,死的是魔。”
她的目光越过花玦,落在花簌无知无觉的脸上,说道:“浊气会侵蚀寄主的一切,魔族终将变成没有意识的嗜杀怪物,这就是神族舍弃我们的缘故。可是五帝放逐我族在九幽自生自灭,至今我们仍活着。”
每隔千年,魔族便会选出一百个打不过别人的倒霉蛋,将自己身上的浊气渡给他们,再把那些倒霉蛋投入烬池,焚化浊气。
第一任这样做的魔君把这个叫做生祭。
可是浊气早与他们融为一体,就像杀光血蛆,万魔窟的土地上还是会生出新的血蛆,除之不尽,源源不绝。
这个办法无异于饮鸩止渴,但别无他法。
魔族死不尽,浊气便无尽,而烬池却会穷竭。
怎么办呢,他们没有多少生机了……那只能抢占别人的生机,谁让当初就是魔族牺牲了自己,才换来苍生呢?
山河宫的运道好,也坏,有那么一棵好神树。
在烬池熄灭之前,九百九个魔自投火海,完成了最后一次生祭,浊木长成。因为这下面聚积了太多浊气,已非烬池所能承受,烬池下的火种也彻底消失。
在那以后,魔君便将浊木移来此处,越来越多的浊气通过浊木与忘川尽头的移转法阵灌入归来树,更加快了魔子的孕育。
直到盈阙误闯忘川,撞破秘密,但一切都已完成,神族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阿玄望着花簌笑:“其实再没什么非她不可的事了,她就是不愿意醒,不肯当魔。”
花玦眉头紧皱:“那你为何不肯好好当个人?”
见到花簌,阿玄心情似乎好得很,也不生气:“当魔当人还是当鬼,我才不在乎,我又不受浊气所制,但我讨厌极了这个臭地方。”
花玦惊疑:“你未染浊气?”
阿玄耐心地回答:“我说过了,历经数十万年,浊气已不同于混沌初开时,与魔族早已融为一体,说不清是为什么,总之如今的浊气只能寄生于魔体,我是人族,自然养不了浊气。”
“那浊气对你也并非全无伤害吧,否则已过千百年,你怎么依旧是这副稚子模样?”
阿玄耸了耸肩,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瞅着愈发虚弱的阿盈,挑眉道:“混沌浊气最早寄生的便是神骨,如今连神木佛果也能侵染,也不知你们在此久留,会不会变成……魔啊?”
花玦也注意到了阿盈的状况,自己要比她好上一些,大抵是因为浊木是由归来树枝而来,与他算是同根,但连花簌都变成了这样,自己怕也撑不了多久。
花玦一手揽住花簌,一手持剑指向阿玄,冷声道:“我要带她们离开这儿,拼上三条性命而已。”
阿玄懒怠多说废话,足尖点地飞起,闪身上前捏住阿盈纤细的脖颈,霓裳裙摆飘舞在身后。
“小神君,我可不许你死,至于她……”阿玄偏头看了眼阿盈,“我本就未想让她活。雪女姐姐,你听得懂罢?”
阿盈:“……”滚你们老祖的!
阿玄又提起先前的问题:“你当真种得出归来花吗?”
花玦握剑的手忽然微微颤抖,他缄默不语。
阿玄戳穿道:“归来果,本该是归来花谢而生,可她是被浊气催生,花从未长出来过,果不死,花不开。从今往后,世上若见归来花,惟有她死,重新开花结果,我猜得可对?”
阿玄见他与阿盈皆无话可说,捂嘴笑道:“她可是我最欢喜的朋友,我不伤她,我还能暂且放你们三条性命,小神君这死志可肯更改?”
花玦不上当:“你又有什么把戏?”
阿玄手还放在阿盈颈上:“我要你们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昆仑玉山。”说话间,阿盈已软倒下来,被阿玄揽进怀里,她打量着花玦问道,“也不知你沦落至此,这昆仑驸马还作不作数?”
“不……”
花玦尚未及反抗,便被阿玄从阿盈额间摘下的墨玉击中,仰面倒下。
阿玄包裹布条的指尖绕着彩辫,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