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山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原平山侯与元若大长公主的嫡孙,如今的崇州刺史。此人在地方颇有能力,而这些年平山侯府与盛京又并无往来,所以老臣以为,此人最为合适。”
萧朔脑子里好像里倒是记得这么一个亲戚,小的时候似乎在宫里见过,至于是多久之前的事也记不清楚了。
而不出柳遥的意料,对于聂怀安做刑部尚书一事朝中阻力很大,朝堂上半数的文臣都持反对意见。
一是当初聂怀安父亲兵败之事,二是这聂怀安来当刑部尚书实在不是别人想看到的。
但是,就在柳遥打算去帮江北山一把的时候,就见江北山在七嘴八舌的声音里面扯着嗓子嚷道:“这朝廷什么时候成你家开的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行你来!”
江北山是个武夫,出身乡下,本身肚子里就没多少墨水,说起话来倒也是通俗易懂,因此好端端的朝会愣是让他那一嗓子,吼出了几分菜市场门口吵架的意味。
也就是这一嗓子让那群文臣短暂地闭了嘴,大家也才想起来这常年不言语的江北山,是个朝里讲不通的倔驴。
当初柳家老侯爷要散了铁甲卫,江北山觉得太祖若是同意这件事,那就是寒了将士们的心。毕竟柳家老侯爷在军中威望极高,而铁甲卫又在战场上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如今这般简直就是狡兔死,走狗烹。
他不同意!他江北山说什么也不同意!
因此,当初年轻气盛的江北山便在承元殿外跪了三天,仗着他自己的军功和当初救过太祖一命的免死金牌。
主打一个脾气倔,不怕死。
太祖拿他没办法,便找了好几拨人去劝他,可哪承想没啥墨水的江北山竟骂得那些去劝的文臣哑口无言。
大有太祖不同意,他就饿死在承元殿门口,晦气死几个的模样。
最后太祖被磨得实在是没了办法,妥协下只能一道圣旨将三万铁甲卫藏于南山大营,也算是安抚了这位定远将军。
可后来太祖驾崩,先帝重文,这位定远将军倒是许久不曾在朝堂出头了!
“平山侯当年为大启立下汗马功劳,你们倒好,一场败仗就否了平山侯的战功,当初打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几个往上冲啊!”
“世家子弟说虚有其表,寒门子弟又说难堪大任,话都让你们说了,你说谁能当!”
“他崇州刺史不行,你行?”
“家世?怎么平山侯和元若大长公主的嫡孙,都入不了葛大人的眼了?我看你这是公然藐视陛下!”
龙椅上的萧朔一愣,听到有人提他,不免向下看去,倒是想知道是谁藐视他。
那刚刚开口和江北山互怼的葛大人顿时哑了嘴,向后退去,生怕自己再说下去小命不保。
就连缩在最后面的蔡时裴都悄悄挪到柳遥旁边道了一句:“这定远将军名不虚传啊!”
柳遥也不知道自己是找了个怎样的帮手,不过倒是有些明白太祖当年是有多无奈这位定远将军了。
最后,因为聂怀安是平山侯的后人,朝中武将都支持他做这刑部尚书,而又因为江北山那一挑十的吵架功力,显得那群文臣们推荐的督查御史平平无奇。
萧朔也是被最近这帮人吵来吵去的头疼,匆匆定了聂怀安为新任刑部尚书后,抬腿就往后面跑,生怕慢一步下面那群人又给他推过来个人选。
下朝的时候,柳遥走在后面叫住了江北山,躬身道谢:“这次多亏了将军,晚辈十分感谢。”
江北山刚刚在承元殿吵了个痛快,此刻心情正是不错,看着柳遥此举,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年老侯爷让你接衣钵的时候,老夫还觉得你一个奶娃娃能有什么作为,如今看来,你倒是比你爹心眼子还多。”
曾经在老侯爷麾下做过一段时间伙夫的江北山,对于老侯爷还是敬仰的。但后来有了家室,他便觉得当初老侯爷要散了铁甲卫的意图为何,因此倒也不曾在这诡谲的朝堂里搅弄,他是个武夫玩不得那些花花肠子。
可今日他却狠狠出了一口气。
“被那季伯渊世家压着这么多年,老夫早就不耐烦了,今日倒是吵了个痛快。那些个绣花针的棒槌还是那么没用。”江北山忍不住要夸夸自己,谁让他定远将军“文治武功”是这朝堂上的独一份。
柳遥跟着笑了,倒不是觉得江北山有些自吹自擂,而是觉得朝堂上还能有这样的人实在是难得。自从先帝登基季伯渊独大之后,很少还有人能站出来说句话了!
虽然,这件事后推波助澜的人是自己。
“这些年文兴武衰,倒是为难将军苦苦撑着。”柳遥说的是实话,江北山虽不问朝堂,但这些年战事无多,军需这块一直是朝廷缩减的大头,如今朝中更是良将甚少,可用不多。
江北山看着白玉石阶下走远的群臣,不禁感叹:“再可惜,也可惜不过你那柳家侯府的三万铁甲卫,老夫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