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距离祭祀大典上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天，蔡时裴和孙仲邈则是先行回京调查行刺一事，而柳遥作为护送皇帝的随行大臣，自然也是要随着皇帝在汤泉行宫住上两日。
而昨日遇刺一事，为了不引起朝臣争议也是选择了暂时对外保密，毕竟又扯到了安伯侯旧部上，柳遥也是刻意封锁消息，至于季子川那里，因为人是蔡时裴带着侯府铁卫抓的，倒也是直接将那位大统领的消息一并封死。
因此气得季子川摔了一路的脸色。
右肩上的伤换药，自孙仲邈走后也就交给了柳遥自己，尽管伤口还会隐隐作痛，但相比于昨夜的那般难耐地睡不着已经好了不少。
柳遥自幼便见惯了这些暗杀刺杀，受伤什么的虽不是经常发生，但有几次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而对于这次的“小场面”柳遥倒也没多上心。
这面刚换完药，林德海便已经是站在门外传话，说是萧朔有事找他，听着倒像是比较急，因此柳遥应声，潦草的收拾了一下，理好衣衫确认无误方才出门，看着与平时那儒雅似玉的丞相并无太大区别，只是面色上少了些血色，没什么精神。
跟着林德海沿着回廊走了近半炷香的时间，这期间又连转了几个弯，对外脾气再好的柳遥也忍不住问：“公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心里不知这萧朔又在做什么幺蛾子。
林德海闻言，回身宽笑道：“侯爷莫急，过了前面的那扇拱门便到了。”
柳遥回了个礼貌的浅笑表示无碍，眼神也是十分诚实，林德海刚转身他便无聊地向院子瞧去，看着一路上的雪景打发时间。
汤泉行宫，顾名思义是因当初选址建造时偶然挖出了一处泉眼，泉水清澈，常年温热并伴有一股子似有似无的药香，故而成名。
平日里倒也是一处养伤休憩的好去处，只不过这是一处皇家园林，并不是什么平常百姓可以去的地方，方圆五里均是皇家之地外人禁入。
倒是柳遥那年偶遇圣恩，在此住过一段时间养病，可又因那时眼睛的缘故，对此地的印象也仅仅是那一段似有似无的花香和院子里黄莺翠鹂的婉转鸣叫，轻松惬意之余倒也替他挨过了那段不算太难熬的日子。
如今正值隆冬，柳遥所能见的也只有那光秃秃的一院子树干，因此很多记忆在此也变得格外模糊，毕竟眼触之地皆是陌生，唯一能听到的也只是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如果是真的怀念什么，他倒是想见一见当初那个不能言语的少年……
“大人，陛下此刻正在里面等着呢。”林德海在一扇门前停下身，回身对着柳遥毕恭毕敬道。
柳遥回神看着站在门前的林德海，点头应声：“有劳公公了。”
林德海倒识趣，对着屋内回复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柳遥推门而进时，扑面的则是一股子夹着药香的热气，顿时驱散了周身的冷意，身子明显暖和了不少，柳遥不用猜便知这是哪里。哪怕当初目不能视，他也记得这种味道。
当年他可是没少在这药泉里泡着，有一次还把自己泡晕了过去，若不是有人发现得及时，后果如何倒也不难想象。
眼睛适应着屋内的光线和雾气，柳遥也是第一次打量这间屋子。
因药泉靠山。故而这屋子也是顺势靠山而建，工匠在设计上也是颇为用心，三面严丝合缝地扣在山壁旁，舒适之余也不乏美感，山壁上挂着的树藤保留依旧，挂在屋内四季常青，倒也成了一种天然的装饰，雾气笼罩下倒更是有些蓬莱仙境的味道。
屋里的雾气较重，柳遥仍须眯眼向里望，雾气最浓的位置隐约可以见一个坐在药泉中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大概是在温泉中泡久的缘故，男人的皮肤在水汽的衬托下微微泛着红意。而透过雾气展现的身材也是极好，脊背宽而不厚，线条上又叫人瞧着舒服，将力量外放的同时也将其收敛，如归鞘的刀刃隐藏着自身。
柳遥对于萧朔的好身材有些意外，但仍然必恭必敬地道了一声：“陛下。”
男人没有应声，回应柳遥的是随身而起的水声和踏在青石板上的沉稳步伐。
柳遥依旧躬身垂首，态度谦逊，随即入眼的是那玄黑色冰丝袍子的一角，大概是没想到萧朔会走向自己，柳遥猝不及防地心猛地跳了一下，心里竟也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甚至想起了昨晚萧朔将自己直压在身下的场景，虽都是男人可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尤其是萧朔那副欲要吃人的架势。
以往他与萧朔的见面虽不愉快，但也只是有着一定距离的相处，淡若如水的君子之交。而如今萧朔为帝做事多有乖戾嚣张，可柳遥却不能视而不见，又不能真的像对待白蛰那般一顿暴打，因此也是保持着能躲则躲的原则。
而这两日萧朔的变化柳遥看在眼里，并且可以说是一夕之间的变化。虽从昨晚开始两人再无接触，可萧朔此时给人的感觉却不再是之前的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尤其是今日望月台上的一举一动，那断然不是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