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柳遥问自己今日之事,萧朔倒也是不藏着掖着,接过林德海拿过来的瓶瓶罐罐,散退了宫人,才开口:“我就知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
当年太祖的白鹿,便是柳家老侯爷的手笔。
“可臣倒是不懂陛下,这江湖能人异士虽多,会操控如此大型幻术的术士却不多。陛下多年深居宫中,不知道是在何处找到的此人。”
柳遥不在乎萧朔的那些花花心思,今日望月台上这么一出大戏,想必也是为了安慰最近灾民涌动人心不安。
若是长远一点讲,今日望月台上“神鹿认主”,明显是在文武百官的心里稍稍压了季伯渊一头,而蔡时裴也说,今日的季伯渊脸色十分不好看。
毕竟就算他季伯渊有谋反之心,总归也得师出有名才行。如今这一出“神鹿认主”的大戏文武百官皆是亲眼所见,只要萧朔无大错,这皇位季伯渊想要也得掂量一下悠悠众口。这些年他独掌世家,可世家最在乎的就是这受命于天的那套虚头巴脑。
柳遥觉得萧朔倒是下了一盘好棋。
可这件事,柳遥在意的是谁帮了萧朔。
“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萧朔有些意外但也是如实相告:“那人是母亲当年清剿东海水匪时救下的无名术士。后我扶灵回皖南,在母亲下葬时他曾来悼念。大概是为了报恩,我在皖南那几年他也留在了国公府。”
柳遥闻言想再继续追问那术士的消息,可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讲不出来。毕竟萧朔的生母婉纯皇后当年死于省亲回皖南的路上,这件事大启尽人皆知,无人不叹一声惋惜。而柳遥想要见一见那术士的话也是堵在了嘴边不好言明,毕竟他还不能确定那术士是不是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子卿还想问什么?”萧朔摆弄好那些瓶瓶罐罐,抬头去看柳遥,倒是有几分有问必答的模样,可见柳遥不言语,萧朔便挪了椅子到柳遥面前“那若是没有,我们便干点正事。”
某人话快,手也快,还没等柳遥反应过来,肩头的衣服就被某人扒了下来。
“陛下!”柳遥一惊,牵动着肩头还未好的伤势。
只是拨开了柳遥的那件深色的外衣,萧朔便见柳遥的汗衣隔着纱布已经染了大片血迹,甚至随着柳遥的动作,那伤口还有继续往外渗血的架势,剑身带毒本就延缓伤口愈合,刚刚在温泉池旁咳的又那般厉害,想是牵到了伤口……
伤得这么重,却还是一声不吭吗?
柳遥想要将衣服拉好,可萧朔拽得比谁都紧,铁了心不让他穿上衣服。
柳遥对此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家伙今天发什么疯,这两日真的是一日奇怪过一日,就好像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脸变得这么快!
“陛下!”柳遥被萧朔拽着衣服难受,这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是假断袖,不是真断袖啊!
等会儿?!断袖??
柳遥的那声“陛下”将萧朔唤回了神,几乎是一个抬眸,那双眼刚还翻涌的怒气顷刻间变得澄明了起来。
“我帮你换药。”萧朔垂眸,语气转而淡然。
仿佛,刚刚那个像是疯狗一样拽着柳遥衣服不放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面刚松了手上的力度,另一只手更是直接伸了过去。开始要扒柳遥的汗衣,动作娴熟且驾轻就熟,倒是不觉得自己扒人衣服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反倒是理直气壮地让柳遥都不知要做何反应。
上次这般不知所措,还是柳遥瞎眼的时候。
眼见着萧朔扒了自己半个身子,柳遥也不再阻拦,反倒是大大方方地任由萧朔摆弄,毕竟刚刚那一出他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奇怪,甚至荒唐地冒出了断袖的想法。
实在是荒唐!
都是男人,他刚还看了这新帝爷的出浴,此刻被扒个衣服也算扯平了。
柳遥自己处理的伤口让人不忍直视,先不说包扎得有多丑,那伤口处的药粉洒得深浅不一,看着就像是一股脑儿倒上去地敷衍了事。
现在若不是萧朔发现得及时,再给柳遥自己折腾下去怕不是要伤口化脓烂掉了事。因此萧朔也顾不上嫌弃这丞相大人的手艺不好,只能说小心翼翼将和伤口黏住的纱布轻轻撕下,生怕弄疼了柳遥。
但就算如此,柳遥还是会因为伤口的轻微撕扯,疼得发抖,忍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伤口很深,但没伤到筋骨也算万幸。
“自己处理不好就不要逞强。”一边擦拭着伤口旁的血渍,一边无奈。
“不要逞强”这几个字是萧朔这两天对他说得最多的。可柳遥他想承认,却又不想承认。
他是柳家的小侯爷也是这大启的丞相,他可以死,但不能不做,更不能做不到。
“都是小伤,不碍事。”柳遥忍着疼,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么句话。习惯性地给了萧朔一个宽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