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些我都懂。”萧朔心不在焉地玩着自己腰上玉佩的穗子:“可那群使臣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谁听得懂啊!尤其是那突厥来的什么叶护,长得虎背熊腰说话跟打架一样。”
比起那些个皇家脸面,国邦友好,这位大皇子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喜好。
“听六殿下说,今年大朝会很热闹,殿下也要会参加?”
大朝会三年一次,每次都要在各国邦青年才俊之间举办比试,一是为了国邦之间的文化交流,二是看看各国之间青年才俊的能力如何。
大朝会在众人眼中不约而同地,就成了一场没有硝烟且又点到为止的试探。
“去玩玩罢了,不过你呢?听礼部的意思,今年特意给你柳家侯府准备了席位。”
“祖父派人传话,让我看情况而定。这盛京城想要出头的人太多,我们柳家小门小户倒也不是非要凑这个热闹。”
藏书阁的光有些暗,柳遥起身要去添蜡油点灯,却被萧朔按下:“你不要动,我来。”
主打一个行动派,其间话也没停。
“最近我看你喝药的次数多了起来,可是身子不舒服?太医院那堆废物也是够没用的,从你进宫这药就没停,再过段时间我看你都能入药了。”
刚进藏书阁的门,萧朔就闻到了那清苦的药味,相比之前要更重一些。尽管这人看着比冬月的时候精神不少,可还是令他觉得哪里不对。
藏书阁的灯被点亮,萧朔回身去看柳遥。
平日温文尔雅,不苟言笑的柳家世子,此刻却是手拄着头地打起了瞌睡,少有地将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那里,甚至可闻轻微的鼾声。
林德海端着药进门,一声“殿下”还没叫出口,就让萧朔抬手挡了回去,示意他出去不要出声。
外面风吹得响,明明是三月,却还是有冷风往这屋子里跑。
萧朔见人没醒,将窗户的缝隙关好。脱下外袍,小心翼翼地披在柳遥身上。
站着思量了片刻,又觉得哪里欠缺。于是绕到了柳遥一侧坐好,选了个比较合适的姿势,在柳遥脱手的那一刻,不着痕迹地将人接了下来,动作缓而轻地让其靠在自己身上。
距离之近,转头的话,下巴似乎可以碰到那光洁的额头,萧朔怕自己吵醒柳遥,就连呼吸都放慢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去多看几眼。
柳遥平日看着是个娴雅温和的性子,但那脸上露出的却是拒绝任何人的冷漠。
此刻睡着的模样,倒是令人觉得有些不同,微蹙起的眉,像是个解不开的结,睫毛颤动,嘴唇紧闭,似乎是在和梦里的自己较劲。
萧朔下意识地抬手,要揉开眉宇间停留的川字,可刚触碰到这人——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柳遥睁眼,眼前挡着的是萧朔的掌心,抬头上看,自己竟是靠在萧朔身上。
萧朔半伸着手不上不下,垂首落下的目光与柳遥相撞,登时慌了神,忙转过头避开那好似看穿了他所有心思的双眼,捂嘴闷声道:“咳,那个看你睡着了,就。”
“有劳殿下费心。”
柳遥坐起身,整理好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袍随之滑落。
他就算再迟钝,也不难猜出萧朔在自己睡着的那段时间做了什么,心有触动,却也不多。
见柳遥态度依旧,萧朔却平静不下来,连忙起身,落下一句:“那个,我还有事,先,先走一步。”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藏书阁。
走得又急又快,连外袍都没有拿。
看着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柳遥甚至有些恍惚,这人平日随心所欲惯了,但这副慌神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莫不是被鬼附了体?
想起那人刚刚的动作,他不禁有些好奇,试着碰触自己的眉心,触及的位置还留有对方指尖的温度。
那人,刚刚是要做什么?
自太祖开通外邦贸易以来,三年一次的大朝会是盛京最热闹的时候,城里不光聚集了天南海北来的商贾,更是汇集了各族外邦人士,街市上可见的除了那些平日的商贩,更是有着数不尽的稀奇玩意。
就算街市上再热闹,这大朝会的重头戏也是落在皇宫里。各国使团不但会带着稀奇珍宝前来觐见,还会在宴会上表演各种中原见不到的歌舞表演,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柳遥作为柳家侯府的世子,自然是代替其祖父出席。宴会中有不少人过来敬酒,柳遥全部都以茶代酒。这并不是因为他不会喝酒,可今日不知为何,只是浅浅地沾了些,他便觉得五脏六腑都烧得难受。
因此免不得让人嚼舌头,落了一个目中无人的话柄。后为了柳家侯府的脸面,柳遥也不得不端起酒杯,强忍着难受,一杯接着一杯。
尽管他知道,这些人是故意来为难他。
只不过最让柳遥头疼的,还是太医院的孙太医,若是被知道了,少不得要对着他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