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命一番。
“听闻今日镇宁侯也在这宴会上,小王得父王嘱托,一定要敬镇宁侯一杯。不知侯爷可否赏脸?”
说话的是月氏国的二王子,母亲是国王唯一的妻子,早年大王子因刺杀落下残疾,不出意外,他将是下任月氏国国王。
他开口,没有人不敢不给这个面子。
目光在群臣中扫过,不偏不倚地落在柳遥的身上,步子迈的大,仅是两三步就来到了柳遥的面前:“想来,你就是那位传闻中的镇宁侯府的世子。没想到竟也比我小。今日老侯爷为何没来?”
外邦人性情直爽,一连三句话倒是没给柳遥反应的机会。
但就因为这位月氏二王子的折腾,宴会上的歌舞暂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处。
尤其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不知是不是柳遥的错觉,那人看过的目光不再是当时初见的那般慈爱,反倒是像抵在自己后心处的一把剑。
“祖父最近身子不适,由我代劳出席,还请王子见谅。”柳遥虽鲜少回京,但是面对着这种场面也是丝毫不怯场。
“老侯爷身体可好?我这次随行的侍从中有一位精通医术之人,若是可以,就带过去给老侯爷瞧瞧。”二王子的担心全部都表露在脸上,看起来也是真的着急。
“多谢王子记挂。陛下已经派太医前去看过,只不过是偶感风寒,加上如今年事已高,难免有些乏力,故此才没能来参加宴会。”
柳遥不着痕迹地拒绝了月氏王子的好意。但那王子不知道哪里来的执着劲,依旧不肯放过柳遥:“伤寒可不是小病,我觉得还是去看看的好。”
“王子好意我替祖父谢过,实在不必劳烦。”
柳遥从未想过此人会这么粘牙,第一次想着这酒得快点喝完才行。
“你与我客气什么,当年老侯在半月关出兵助我月氏平定叛乱,此等恩情,我月氏世代不忘。”二王子没完没了,甚至主动讲起了柳家侯府的过往:“当年,老侯爷率领铁甲卫生擒三王于城墙之上,何人不叹其英勇无双,……”
那位二王子还在滔滔不绝,但“铁甲卫”三个字一出口,众人却皆是呼吸一滞。甚至有那胆子小的,低着头打摆子,手里酒杯翻落,不敢去看此时此刻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帝神色自若地听着下面对镇宁侯滔滔不绝的夸赞,斟满酒杯,可却迟迟没有将酒送到嘴边。
说完那镇宁侯的威武,二王子更是好奇心大起:“听我父王说,铁甲卫是大启最精锐的部队。现在我月氏国中还流传着铁甲卫的威名。不知道此番来盛京,可否见识下这传说中的铁甲卫。”
那话痨的兴奋难以言表,就差拉着柳遥的手恳求。任谁看都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点过了头,这简直就是在踩着当今皇帝的尾巴蹦来蹦去。
“二王子说笑了。”
柳遥态度恭谦,声音如流水清冽透彻,在这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的大殿里尽显从容。
明明是柳遥在和那个月氏人说话,可所有人都在悄悄打量着柳遥和那位陛下之间的微妙变化。
就像是这大殿上,可能随时会冒出几支冷箭,都因此提心吊胆
“当年祖父率军助月氏国王平叛,完全是太祖的命令,我柳家自是不敢居功。况且从建朝之初,铁甲卫便只听皇命,王子若是想见,自然是要获得陛下首肯,我等士卒岂敢逾越。”
柳遥的话毕,众大臣眼见着那将酒杯在手里端了许久的帝王,挑眉似心情不错,侧头与在旁太监低语交代着什么,稀松平常地模样,倒是令众人长舒一口气。
大殿里的气氛同时活跃了起来。
月氏国的二王子听得云里雾里,觉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还在不明所以地看着柳遥。
欲再开口,就见柳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少年动作干脆利落,他自是不能失了礼貌,同样陪上一杯。
与此同时,太监传令,随着尖锐又似拖着个长尾巴的声音响起。
殿内又是刚刚的歌舞升平。
宴会刚结束,突厥那边的使者便提出想要比试射箭,理由是:听说中原君子六艺有骑射,所以想看看这大启的男儿箭法与他们草原的有些区别。
柳遥本不想参与这些热闹,可哪位月氏国的二王子死活拉着他,非要聊一聊他祖父年轻时候的事。
柳遥一直都知道祖父镇宁侯的威名,但实在是没想到,能将这位王子殿的迷到如此程度。
“听说当年老侯爷一人率领五千铁甲便可破一城,可是真事?”
校武场上比试激烈,可这位二王子心思全在柳遥这里,在看台上就差掰着柳遥的头强迫他直视自己的求知欲。
“王子。”
“叫我昆莫就好。”
“这有失礼数。”
“我又不是你们中原人,你们中原的礼数与我何干。”昆莫揽过柳遥的肩,靠得又近了些,笑得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