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玩笑,除夕佳节,还是在宫中为好。”丞相无语。
“你还没回答刚刚的问题。”萧朔岔开话题:“礼物可还喜欢?”
柳遥本还想着如何将人劝回去,可总是会被萧朔莫名其妙的话,问得一愣一愣,这次也不例外,想了片刻:“陛下白日命人送来的东西……”
“你知道问的可不是这个。”萧朔打断柳遥的话,盯着柳遥疑惑的脸,突然觉得自家小丞相有些可爱。
不管是什么事,他都总是一板一眼。认真的让人不忍打扰。
柳遥忽而想起什么,抬头望着流动在黑夜中忽明忽暗的灯河,而灯河流出的方向正是皇宫……
“祭祀之后你在家养病,怕你在府里烦闷,我便想着替你找点什么乐子,谁知这几日送过来的东西你都大部分送去了难民所。”萧朔同样望着天空中流动的灯河,似笑非笑:“如今也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不知道子卿可还满意?”
柳遥还在震惊这突如其来的礼物,闻言看着萧朔,恰好对上那双亦如灯河般璀璨的眼眸同样凝望着他,像是灯火阑珊处的寻觅和等待。
“陛下……你……”
萧朔屈指在柳遥脑门处弹了一个不算重的响,像是要弹开柳遥那有些皱着的眉头,轻笑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办的,宫里人多,可这大过年的却未免冷清,我便让他们每人将愿望写在孔明灯上,又让钦天监算了时辰和风向。此时倒也是刚刚好!”
柳遥被萧朔的脑瓜嘣弹得有些蒙,脑子没能反应过来,这位经常和自己动手动脚,可此刻竟也是柳遥所不能理解的。
而他也并不反感这个动作。
灯河缓缓,犹如银河流经,每一盏灯上都寄托着别人的愿望与期冀。可那长夜漫漫,灯光再耀,也终归是渐行渐远不见踪迹……像极了那芸芸众生下的渺小,知不可为的拼尽全力。
柳遥看着漫天璀璨,心境却凄凉苦楚。
但听到萧朔提到钦天监,柳遥不免脸色有些垮。
这位陛下倒会使唤人,钦天监是这么用的吗?此刻那位监证大人是不是正恨得咬牙切齿?
“想来宫里的人也会感谢陛下。”但恭维的话还得说。
柳遥想起伴读时自己帮不识字的太监宫女写家书,如今这上面的字又都是谁写的?不免心中生了几分好奇,不知这位皇帝陛下是否有帮助过。
柳遥的视野里,萧朔正接过林德海递过来的孔明灯,吹着手里的火折子,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来一支笔,嬉笑问道:“子卿不许一个吗?没准我还能替你实现。”
萧朔向来是个行动派,弄得柳遥的脸上难得露出茫然之色,那一刻好似回到了小时父母健在的光景。
只是与那时不同,此刻他竟也不知,自己心中所愿为何。
因为母亲是皖南人,根据习俗每年的除夕夜都要放上一盏带着愿望的孔明灯。于是,在他开始记事的时候,每年的除夕都会许下一个小小的愿望。
愿望大小不一,儿童时期天真烂漫,也记不清自己许过什么荒唐事。
倒是七岁那年,母亲和父亲带着他,同样是站在这里,就站在这棵秋桐树下,看着比秋千高不了多少的他,变戏法般手里拿出一盏孔明灯,笑着问。
“遥儿可有愿望?写在灯上,放飞后被神仙看到,就可能会实现哦!”
母亲轻声细语,年复一年地同他讲着神仙的故事,父亲则是站在一旁眉眼笑意温柔地注视。那一刻母亲和他就是父亲的所有。
柳遥记得当时许下的愿望,那是父亲母亲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写下的祈祷。
“愿遥儿,平安喜乐,永世顺遂。”
他不知道那算不算他的愿望,毕竟孔明灯脱手的那一刻,稚子的他希望的,仅仅是往后的日子也如今日一般,平淡如常而已。
神仙存在与否他不知,但八岁那年的夏天,他知道,愿望是不会被实现的!
起码,他的没有实现,甚至变得荒芜。
手里的笔迟迟未落,柳遥脑子里空空如也,只是木然地想着:写天下太平好,还是河清海晏好?
“不如我替你想一个?”
萧朔向来都是眼疾手快,柳遥甚至还没听清他的话,手里的笔和孔明灯便不见了踪影。
一声“陛下”刚出口,萧朔便已经是落笔其上,写下了一个“惟”字。
这是柳遥第一次见到萧朔写字,伴读时这位连课业都未做过。私下里都说这位大皇子的字上不了台面,不愿意出来丢人现眼。
可今日一见,倒是觉得当年那些嚼舌根的话是嫉妒心作祟。
落笔刚劲有力,颇有几分笔走龙蛇之势,但却又收放自如,仿佛蜻蜓点水带着那么点柔。
这字和萧朔不太像,可柳遥又觉得能写出这字迹的人应该也只有他。回想这段日子与萧朔的相处,他开始重新去审视这位在混乱中登基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