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在这无人可依的盛京……当日逼宫,若他在,是不是会有另一番景象?
常人许愿都只会在孔明灯的一面写上愿望,但萧朔不同,生怕这字不够大,不够明显,怕那天上的神仙看不见,愣是每个面都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字。
柳遥看着对着自己的那面,上面是比自己脸还要大上些的“安”字,下意识觉得这位新帝爷应该是对安伯侯愧疚,思及此处倒也是有口难开。
可萧朔手放得快,那灯起猝不及防地脱手,一阵风吹,倒是又让他看的更加真切。
连起来,那便是——“惟愿卿安”。
仿佛时光倒流,七岁那年的孔明灯再次出现在眼前。
“愿遥儿,平安喜乐,永世顺遂。”
柳遥看着越飞越高的那一点光,看着他融进那条灯河,回过神,他已经不是七岁的稚子,而对于那愿望,柳遥更多的是惶恐。
“陛下许的什么?”他转身望向萧朔,一瞬不瞬的目光,是想要迫切的知道一个答案。
他希望自己对那四个字的解读是错的!
毕竟,上一次这般许愿的人,已经不在了。
萧朔本想哄柳遥开心,可柳遥现在的反应这么大,倒也不像是开心的样子,那质问的语气倒像是他做错了什么。平日里柳遥就算对自己恼,那清秀俊逸的脸上也是波澜不惊,今日倒是出乎意料。
这目光多少有些骇人。
“啊!子卿怎么这么问?”
又惹他家小丞相不开心了吗?好像从许愿的时候表情就不太好。
看见萧朔的眼神在闪避,柳遥倒是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唐,木然垂眼,淡道:“无事,只是有些好奇,是臣唐突了。”
那个愿望,应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吧!
萧朔在柳家侯府一直留到了大年初一的早上,因为新帝登基没有后宫,萧朔又是个散漫的皇帝,故而死皮赖脸地要在这里留下吃饭。
甚至还给柳念准备了随年钱——一块从身上随手扯下来的玉佩。
若萧朔不是皇帝的身份,这场面看着甚是寒酸。
“几日不见,你怎么看着反而憔悴了不少?难道是太医院的太医们照顾不周?”
蔡时裴一大清早进了正阳门就围着柳遥叽叽说个不停。柳遥从初一给老太傅拜完年就没见过蔡时裴,现在不过才初七,他倒有些活泼过了头,好像很久没见了一般。
“我说你不陪着孙大人围着我转做什么?难不成还等我给你随年钱?”嫌弃的模样溢于言表。甚至觉得萧朔有时都要比这人安静些。
柳遥四下看了看没见到孙仲邈的身影,想来那位大理寺少卿又围着尸体转去了。听闻大年初三就传西街出现了命案,闹得沸沸扬扬,倒也是辛苦了那位年都过不消停。
“你还说呢!自从当了大理寺少卿,从前就不容易喊出来的人,现在更是连影子也见不着。尤其是你和陛下将安伯侯旧部放了这件事,他到现在都不给我好脸色。”蔡时裴抱怨的话就像开了闸门儿的水,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你和陛下一句‘既往不咎’好人做尽,如今我倒是成了恶人。”
孙仲邈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属于是个就事论事的犟种,他才不管那安伯侯府和柳遥的关系,也不管陛下是否放水,只觉得那人进了大理寺不带着点罪名出去,实在是对不起他的大理寺卿一职。
柳遥一路和身边擦肩而过诸位大人打着招呼,索性忽略了蔡时裴的存在。
只是没想到孙仲邈是那么个性子,看着没什么精气神的一个人,说他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倒不如说是这个人太轴了些。
“说完了?如果没事就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你站在这里实在是碍眼。”柳遥理了理朝服,倒也没太在意蔡时裴。
蔡时裴吃瘪,可朝会即将开始也只好将斗嘴作罢,有些憋屈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想着等会儿下了朝会去大理寺看看孙仲邈。
柳遥见状心情大好,不经意间瞧见原刑部尚书的位置多了一个人,看着身形年纪,大概就是元若大长公主和平山侯的嫡孙聂怀安了。
听说此人年前就已进京,却一直闭门谢客,虽然此人怪异,但一连几次拒绝了季家的邀请,想来也应是一个通透的人。
“皇上驾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顷刻间传遍了大殿,柳遥抬眼恰好看见萧朔从后走出,目光不偏不倚地也正巧看向他,柳遥忙低了头,带头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朔扬眉,对此心情莫名的好。
朝会开始,萧朔一如既往地坐在龙椅上打哈欠。
只因为这下面为突厥使团要进京的事情,吵得是五花八门。有人建议应该提前给突厥下马威的,也有人建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是议和就不如干脆直接和亲,反正宫里也有个待嫁闺中的安若公主。这样在议和条款上也会有极大的空间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