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战火过后,曾经热闹繁华的西峪一夜之间变得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侥幸活命的百姓流离失所。
邻县援兵虽至,但因双方兵力悬殊,渐呈下风之势,听闻朝中派遣增援,众人皆翘首以盼。
胡少康临危受命,勇赴边关。他那双细长锐利的黑眸,斜飞的英挺剑眉,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凌厉。
敌军已经攻占城池,想要扭转乾坤,必是一场恶战。胡少康满怀酬君报国的英雄憧憬,心无所惧,一身凌云胆气。
他所率多是劲卒强兵,皆由兵部尚书亲自指派,披星斩月风尘仆仆从临安呼啸而来。
荒凉大漠中,军队卷起漫天黄沙,将高擎的军旗湮没其中,灰暗的天色反衬着兵器上的凛凛寒光。
尽管完颜盈武这次出兵进展顺利,但在出兵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可战可和的两手准备。
晟国大王完颜真本身是一个很务实的领袖,完颜盈武出发时,他再三叮嘱见好就收,决不可恋战。
若冒然挺进邶国腹地,战线拉得过长,补给非常困难,万一战败,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邶国的援军即将到来,完颜盈武率兵将西峪洗劫一空,又找了几处城防薄弱的邻县大肆烧杀抢掠,他们捉了青壮者充奴,还掳了些女人。
西峪已然成为人间地狱。
此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战鼓声,似乎激荡得瀚海因之翻腾,天山明月为之一颤。
胡少康身披华美战袍,手执利器,胯下骏马,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进战阵,手起剑落,寇首的臂膀已被削断。
精疲力尽的将士们大受鼓舞,冲锋陷阵,气势如虹,原本趾高气扬的敌军转瞬乱作一团。
完颜盈武眼见情势不妙,紧急命令撤退,留下三万精锐为其掩护,自己领着大部队满载战利品朝荒漠深处飞驰而去。
胡少康所率部队与敌军展开了殊死搏斗,几番轮战下来,敌人溃不成军,仓皇逃离。
胡少康并未乘胜追击,而是下达了“停止进攻,就地防御”的命令。
穷寇莫追,若我邶军单兵冒进晟国属地,优势骤减,毫无胜算。
顷刻间,邶国的旌旗挂满了西峪关的城墙,士兵们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大漠,千疮百孔的西峪终于迎来了重生。
失地已复,可那些被迫带离故土的人们,何时可还?
铁蹄声渐渐远去,一轮残阳挂在天边。凄风拉扯着细雨拖沓至残阳西坠,一片戈壁荒漠铺展到无尽的天边。
呼呼的北风像饿急了的猛兽,在荒漠里横冲直撞,发出阵阵哀嚎。
天空中不时掠过几声嘶鸣,枯黄的草丛里偶尔闪现小兽惊窜的身影。
荒草满目的沙丘上,众人列成长队,像一条蜿蜒的蛇,艰难而缓慢地蠕动着。
这些被俘的邶国百姓,约有上千人,他们双手缚绳,满身伤痕,像牲畜一般被晟兵随意拖拽着。
我乔装在这群俘虏当中,身形消瘦,面目浑浊,扎在人群里,几乎不被注意。
两军激烈交战时,我和老汉被混乱的人群冲散。我紧随孟将军的部队,走哪跟哪,他们无奈收留了我。
我被安排在后方军医院干些杂活。前方传来将士阵亡的消息,几名军医慌忙将我藏匿,但最终还是被发现。
晟兵头领见我年纪尚小,欲当场斩杀,情急之中,一位年长的医官战战兢兢站了出来。
“还请大人饶命!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懂些医理,救治伤兵手法娴熟,我等愿为大人效劳。”他扑通跪地,为我求饶。
话说这晟军虽首战告捷,但其伤亡并不小,满地的伤兵正待救治。医官一席话,侥幸让我留下了性命。
可是我并不领这医官的情,心里唾骂他不过贪生怕死之徒,与其俘虏了去给敌军救死扶伤,还不如一刀抹了来个痛快。
我完全不想理会他们,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医官对此并不理会,只是每日不停忙碌着,但他从不让我跟伤兵接触。
一日,我正在药房煎药,医官突然过来找我,面色凝重,他让我赶快逃走,设法混在人群中。
不久,外面传来一阵噪声。惊闻所有邶国军医都被就地正法,原由他们谋害了一个晟兵头领,且大多晟兵因医治无效死亡。
我终于明白原来医官一直把我留在药房,不让我与晟兵接触,完全是为了保护我。
我巧妙地躲过晟兵,藏在奴仆的队伍当中,我不停在人群中搜索着老汉的身影,但并无所获。
从西峪到晟国赤歘,徒步至少要走上十天半月。每日都有人在眼前死去,而我又何尝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曾无数次想过了结,但脑海里总会闪现父亲母亲的身影,还有阿么、老汉夫妇、军医们,当然,还有琰溪。
“千辰,快跑!”“辰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姑娘,快…跑…”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