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疼得她无法呼吸,踉跄着,靠在墙边——
“迟鹰,我无话可说,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把分手的权力交给你。”
他没有说话,苏渺的情绪却爆发了,冲他歇斯底里喊道:“说啊!说你不要我了,快说啊!”
迟鹰挂断了电话。
……
一楼的洗手间,苏渺打开水龙头冲了冲脸。
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憔悴的容颜,越来越不像她了。
那样的陌生,那样的肮脏,好像和那个黑斑男人的模样…都叠加在了一起。
苏渺痛苦地移开了眼神。
每个人啊,都有他自己的地狱要面对。
这时,苏渺听到外面传来了几声谩骂,还掺杂着低低的啜泣声。
她皱眉走了出去,看到无人的楼道间,有好些个打扮出格的男女生,围着一个穿筒子蓝校服女孩,推搡着。
她认出了那女孩,她是她班上的一位女生,名叫汤玥,平时上课总坐在最后排,从不发言,但上课却特别认真,作业完成度也很高。
尤其是她的语文作文,写得很细腻,最近交来的寒假作业,写的是《我的妈妈》,苏渺印象很深,她写她妈妈在菜市场售卖水果的情形,观察相当仔细,看得出来,她是个心灵敏感的女孩。
而周围那几个女孩像是外班的,苏渺在走廊上见过她们几次,她们总和年级上那几个风云男生在一起,嘻嘻笑笑地开着玩笑。
周怡璐揪扯着汤玥的头发,将她推到了墙边,嘴里不干不净地辱骂着——
“贱人,你装啥子可怜!”
“我的《寒假生活》交上去,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批评了一顿,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汤玥畏畏缩缩低声道:“我按你说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怎样嘛。”
“喊你模仿我的字迹!你看看你写的啥!”
周怡璐直接将《寒假生活》的练习册摔在了她脸上,“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根本不是我的笔迹,你是生怕不会被老师看出来哦!你故意害我!”
“我没有…”
身后一个高个儿男生道:“跟她废话啥子,直接弄。”
眼看着周怡璐的耳光就要落下来了,汤玥连忙抱住了头。
然而等了会儿,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到苏渺揪住了周怡璐的手。
“苏…苏老师。”
苏渺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严肃地望着那几个女孩和男孩:“你们在做什么!”
周怡璐她们多少还是有些畏惧老师,不敢在放肆,只狠狠瞪了汤玥一眼:“你居然告老师?”
“我…我没有。”
“你们这么嚣张,直接在教学楼里霸凌同学,还怕被老师看到?”苏渺冷冷地说:“周怡璐,明天把你爸妈叫到办公室来,还有你们,都把父母叫过来。”
几个男生有点犯怂了,挠挠头:“凭啥,你又不是我们班主任。”
苏渺摸出了手机:“需不需要我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问问这起霸凌事件应该怎么处理,还是我登陆教务系统,翻出你们的爸妈的电话、和他们好好聊一聊,还是省去这些流程,直接报警?”
女生们顿时怂了,面面相觑。
周怡璐脸上挂了笑,说道:“哎呀,我们和汤玥开玩笑的,我们只是一起玩,没有霸凌。”
“道歉。”苏渺不管她的嬉皮笑脸,拿出了做老师的威严,“你们…都要为刚刚的所作所为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在不找她麻烦,不准再找她写作业。”
周怡璐撇了撇嘴,不爽地向汤玥道了歉:“对不起嘛,不该对你做这么过分的事,以后再也不了。”
见她如此,周围几个男生女生也都纷纷道了歉,一哄而散,离开了教学楼。
苏渺将汤玥带到了办公室,用干净的杯子给她接了一杯热水,安抚着被吓坏的女孩:“还好吗?”
“嗯…没、没事。”汤玥接过了杯子,“谢谢苏老师。”
“出了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班主任。”
汤玥咬了咬唇,摇头道:“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
“班主任保护不了我,任何人都保护不了我。”
苏渺怔了怔,似乎被她的话…撬开了心底几乎快要愈合的伤疤。
是的,老师保护不了她,学校也保护不了她,妈妈也保护不了…
任何人都保护不了她。
只有努力往上飞,才会免于沉沦。
看着面前女孩泪水涟涟的脸颊,她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绝望而无助的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长大了,逃离了那段兵荒马乱的青春,但…
暴力仍旧延续,绝望仍旧存在。
仍然有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无声地痛哭着…
晚上,在酒吧经理的夺命连环call之下,路兴北和几个朋友约好的火锅都来不及吃,匆匆赶到了demon酒吧。
今晚的demon,全然不复过去的喧嚣和吵闹,安静得…令人窒息。
服务生已经全然不知去向,酒吧里只有经理,如坐针毡地陪坐在那个可以称为“不速之客”的男人身边。
男人坐在正中雅座沙发边,白衬衣勾勒着他匀称的身形,袖口翻到手肘关节处,露出流畅的小臂线条。
他五官冷硬,薄唇微抿,黑眸阴沉冷戾,指尖把玩着打火机。
打开,阖上…
在寂静酒吧里,重复着这死亡般的“喀嚓声”。
而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酒吧里一堆花花绿绿的酒瓶,伏特加、红酒、威士忌、香槟…几乎沾满了整个茶几。
路兴北从不畏惧迟鹰,但此时此刻,他却莫名…心虚了。
今天的迟鹰,不复他以往任何时候见过的样子。
冷静、礼貌、自控…全没了。
黑西裤白衬衣,顶灯照着他苍白的皮肤,宛如索命的修罗恶鬼。
路兴北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道:“唷,稀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