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说些什么了么,小彼岸?”寇元凯直至晚上才悠悠哉哉的晃悠回来,手上还拎了一个餐食盒。
在地上蜷缩成团的彼岸动了动,然后就见他,慢慢的抬头,“计划是彼岸一人所定,亦是彼岸一人的主意。”双眸中除了坚定便再看不出其他,灿若星辰的眼眸,宛如一波清泉,明明能看清泉底一切,但这清泉之下却又是波涛暗涌。
“乖孩子,把所有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一遍。”轻轻抱起彼岸到椅子上,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菜肴,不得不说,寇元凯所准备的都是彼岸最爱吃的东西,“先吃饱了,再说。”
鸿门宴?罢,吃饱了,总好过做个饿死鬼。
彼岸前世惯用左手,而今生虽然改用了右手,但是如今右臂被燕烨然斩下,再度用了左手,虽然有些许不习惯,但还是找回了曾经的感觉,只是,他不知道,一直在一边看着他的燕烨然,心中早已翻起惊涛骇浪。
“七王爷,果然还是您有办法,不过一个下午就让他能这么配合,真不知道,是您审问有方,还是——”一丝诡异的笑容挑起,“您是幕后主使。”
“放肆!”拍案而起的燕烨然,一步上前抓了寇元凯的衣襟,而寇元凯也丝毫不怀疑长期习武的燕烨然会这样徒手掐死他。
“七王爷……您先别动怒,等……等……审完再说,也不迟……”一句话说下来,寇元凯只觉得自己似乎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
“七王爷,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放了筷子,缓缓跪下,再不曾抬头看过燕烨然。
“你!”燕烨然只觉得有一股气闷在了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最后只得恨恨的推开寇元凯,抬起脚,本想踹彼岸,却没能忍下心,他这一脚下去,就彼岸这身子,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和曾经跪在自己脚边赎罪的孩子,一样,瘦弱不堪。那个孩子,在自己身边不过就是一个出气筒,自己不论有什么怨气都是发泄在他的身上,无数次,自己踢飞他,又看他爬回自己的脚边,接受自己无尽的捶楚折磨,直到他被剥光了倒吊在眼前,放去半缸的血,自己才真的意识到,那个孩子,是个活生生的人,会疼,而且也应该是个会哭,会笑的人,而不是自己的出气筒。可是自己从来不曾看见他有过什么表情,一张僵尸般的脸,真的,不讨喜啊!
燕烨然清楚的看到彼岸身子颤了一下,然后,便见他捂了嘴,一点一点的蜷起上身,“哇——”似是忍到了极限,有什么东西吐了出来,燕烨然定住了。红色的,这辈子,他最讨厌的颜色,成了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血……给我……给我血!我……我想要你的血!”彼岸似乎疯了,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直冲燕烨然,赤红的眼眸清明不再,从他的眼底再看不出丝毫情感,只能看出他的渴望,对鲜血的渴望。
“你太心急了。”寇元凯让狱卒上前制住了彼岸,一个短匕架在燕烨然颈间。
“嗜血毒,顾名思义,服用之后会极度渴望人类的鲜血,但,有个前提条件是,这血必须是至亲之人的血……啧啧啧,看来,七王爷,这事真的和你脱不了干系了。”
“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和本王又有何干系?”
“七王爷,您除了玉牒载明的世子外,当真就没有个私生子,或是弃子?”寇元凯邪邪一笑,姑且不说“彼岸是七王爷亲子”这条消息的真假,看目前的情形已经明了。
私生子是没有,不过,十八年前的弃子……
“血……我想要……血……给我……血……”彼岸是真的太痛苦了吧,低垂着头,泪一滴滴砸在地上,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七王爷,您是说,还是不说呢?”匕首压在颈间,丝丝缕缕的血在溢出,而受到血腥刺激的彼岸更疯狂了,不断的前挣,只想要血。
“哦呀!七王爷,不好意思,伤到您了,不过这么一点小伤,也无所谓吧。”寇元凯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呀!七王爷,这中了嗜血毒的人若是受了血腥刺激而没有血可饮的话只会让身体脏器加速衰竭,即便是饮了血,不过只是可以缓解一下身体的疼痛,减缓脏器衰竭速度。顺带一提,这嗜血毒无解。而且中毒之人,死相之惨,真的是会让他亲妈都不认识了,不过没关系,反正彼岸不过是七王爷您的弃子而已!”
“弃子”二字被咬的格外的重,而且,这就像一把尖刀,不断戳着燕烨然的心脏。
而燕烨然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不知道要怎么做,面前,自己十八年前的弃子,身边,一个迫己跳下的火坑,难以抉择。
“呵呵……七王爷需要时间消化么,那么不急,看彼岸的样子,撑个一天两天还是没问题的,反正不会致命,只是这无止尽的折磨……难熬。”被寇元凯强硬的推出地牢,再听不到彼岸的声音,回头看,只是地牢的大门。
燕烨然突然只想推开一切,抱抱彼岸,哪怕彼岸现在吸干他的血,他也不想再看他苦苦挣扎,十八年前,自己抛弃了一个孩子,也杀了一个孩子,如今……自己却再下不去手,狠不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