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亲身经历过的画面,令他有些忡怔。
萧衍听了这一声爹爹,忽地就咧开嘴笑了,连连应声,“诶!”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地发颤,眼角亦有泪花闪烁。
萧衍哽咽了一下,“你好好歇着,爹爹去给你炖只老山参,保管......”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军医微叹,“王爷,世子爷虚不受补,老山参吃不得。”
萧衍憨笑了一下,“好好,听大夫的。”
萧沐听见军医这句,思索片刻后暗暗下了决心,既然能承受他三成的修为,那么他的这副身子也是时候好好休整一番了。
他想了想道:“爹爹,虽然这一仗打完了,但我还活着的事,暂且不要告知陛下。”
萧衍点点头,“爹爹知道,这件事说小不小,还是你自己去向陛下解释的好,你别担心,届时爹爹请旨回京复命,亲自陪你去。”
萧沐闻言心里一暖,点点头后,对萧衍郑重其事道:“爹爹,我想闭关。”
盛京朝堂上,隆景帝让人当众念了北境送来的军报。
听见北辰皇帝被俘虏,朝堂寂静片刻之后,爆发出一阵哗然与欣喜之声。
隆景帝龙颜大悦,“好!不愧是萧衍啊!”
有官员立刻奉承道:“我大渝自开国以来便与辰国纷争不断,从来都是势均力敌,保持微妙平衡。如今咱们竟俘虏了他们的皇帝!这样大的胜仗可是前所未有,实乃陛下洪福齐天,泽被大渝!”
这一句引来众人纷纷附和,奉承之言不绝于耳。
唯云阳明一反常态,不仅默不作声,那阴沉沉的眸底流露出些微的震惊与愠怒之色。
怎么可能?
他分明安排军需官给镇北军下了药,传回来的消息也都称镇北军喝了井水上吐下泻,战斗力锐减。
怎么可能取得大捷?
难不成……萧衍早就已经防备他了吗?想到这他愤愤地捏了捏拳头。
好一个萧衍!故意跟兵部隐瞒军情!
尽管他的表情一闪即逝,却还是落在了张栋之眼里。
只见张栋之突然朗声道:“咱们大渝打了天大的胜仗,何等幸事,可阁老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呐?”
云阳明和张栋之的目光一触,旋即脸色一改,扬起笑来,“张大人说笑,这么大的好消息我自然欢欣至极。”他说时,话锋一转,“可是当务之急,咱们是不是该商讨这羁押在北境的战俘该如何处置才好?”
有人立即接话道:“让他们用城池来换!”
“对!咱们不仅要讨回高祖时被他们占了的漠北六州,还要让他们割地赔款,岁贡称臣!”
此话一出,相同的声音此起彼伏,朝臣们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即出了这口恶气。
皇帝闻言脸上也露出愉悦的表情。
唯独张栋之面色微沉,出列后对皇帝躬身行礼道:“陛下,臣曾任职鸿胪寺,与辰国人打过交道。他们当今这位皇帝,虽然刚愎自用,但性子倨傲刚烈,且在出征前就已经立了戴王为继承人,想来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臣恐怕......他们不会同意割地,更不可能称臣。”
皇帝闻言笑容不由淡了些。
有人瞥见皇帝的眼色,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哼笑一声,“皇帝都在我们手里了,不同意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皇帝被枭首吗?”
这一仗像是给了朝堂莫大的信心,一些平日里常言以和为贵的文官都纷纷附和起来。
张栋之厉声制止:“不可,历朝被枭首的都是亡国之君,而如今辰国国力强盛,如若此时杀了他们的皇帝,戴王当即继位,从此辰国人同仇敌忾,与我朝结下血仇,滔天民意之下,边境恐再无宁日。”
张栋之这一而再再而三泼冷水的行为叫许多人看不下去,纷纷出言指责道:“张栋之,你一再阻拦,是何居心!”
“难不成你想就这样放过他们?!”
“你这是怕了辰国不成!”
张栋之皱眉,“我何有此意?”他说时,连忙躬身对皇帝道:“当年明英宗亲征被虏,明代宗即刻继位,拒绝割地赔款,瓦剌未从中讨到半点好处,最后不得不把明英宗放了。”
“臣以为,这样的国家不会轻易屈服,唯有趁他们大败,伤筋动骨尚无力回防之时,继续把他们的边防重镇一一拿下,打到他们无险可守,门户洞开,从此只能仰赖我朝鼻息。”
有人即刻嗤之以鼻,“张大人的意思,我们这仗还得接着打了?”
“笑话,他们皇帝都在我们手里了,还打什么!”
立刻有户部官员以劳民伤财为由驳斥:“张大人怕是在礼部待久了,不知这打起仗来对国力是何等消耗?”
眼看着朝堂又要吵起来,隆景帝微微蹙眉,抬手制止了争论,他瞥一眼挑起了话头却又一言不发的云阳明,“阁老以为应当如何?”
云阳明一直垂着眼做昏昏欲睡状,听见这句才撩起眼皮,眸底一转,浅笑了一声:“臣以为,张大人说得不错。”
这一句令皇帝与张栋之同时皱起眉。
隆景帝眯着眼狐疑看向云阳明,思忖片刻后道:“发函与辰国,叫他们归还漠北六州,并割让边境十八城,岁供称臣!否则便将他们的一国之主枭首示众。另传令萧衍,暂且看押战俘于北境,待辰国答复再做决策。”
张栋之闻言,想通其中的关窍后不由在心头啧了一声,不愧是云阳明,把陛下的心思拿捏得透透的。
知道此时皇帝已经明着与云家对着干了,云阳明便故意说这话,叫陛下反其道而行,但最终还是达成了目的。
只是这老家伙到底意欲何为?想激怒辰国吗?但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张栋之百思不得其解,本来还想再劝阻一二,却见皇帝直接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