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打扰。”
孙有德诺诺称是,行礼告退,走向内院。
林策皱眉看了钟誉一眼,孙有德已离去,他不宜再小题大做扯着这件事不放,转身再度出发。
钟誉急忙迈步跟上。
他来的时候风风火火步履如飞,这时却如同要保持仪态的小家碧玉,生怕走快了影响婉约娴静,一步一挪速度慢如龟爬。
彼时朝阳初升,光照云破,淡金的霞光映照在竹清松瘦的颀秀身影上,晕染一道高华金边,炫目得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钟誉顿觉口干舌燥,喉结一滚,不禁又有些面红耳赤,心如擂鼓。
清瘦如竹的身形过于单薄,窄肩瘦腰不比女子精壮多少,手臂一弯,轻而易举就可将之牢牢禁锢在怀。
只要微低下头,就能埋首于光润的肩窝,细嗅幽淡清香,在净白的脖颈留下靡艳的血痕。
这样霞姿月韵的一个人,应该铸金屋以藏之,给予锦衣华服玉食珍馐,再将他温柔侵占,将这颗纯净无暇的明月染上迷乱的脏污。
他该躺在奢华精雅的高床软枕上,享受清风明月,也让人从他身上享受红尘极乐。
而不是用那双纤瘦的手臂挥舞沉重兵刃,面对尸骸蔽野的沙场,见惯人间最悲惨的血流成河,遍野哀嚎。
——为什么加入镇北军?
——镇北军要么是出身卑贱的庶民,要么是流放充军的重犯家眷,但凡能有别的选择,谁会愿意跑去烽火不息的穷乡僻壤?
——连年征战苦吗?累吗?
——废话。哪个戎马半生的兵士不是一身伤痕累累,病骨沉疴?
前线将士每日一睁眼,眼前要么是敌人的尸体,要么是同袍的遗骸。谁也不知,下一刻躺在地上万箭穿心的,是否会是自己。
——林策对你好吗?
——南昭战鬼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一马当先。镇北军将士对他忠心不二,披肝沥胆以效其忠。宇字营精锐车不结辙,士不旋踵,将马革裹尸视为自己最终归宿,早已准备好埋骨疆场。
钟誉一时间有许多话想问,又在心中统统自问自答了一遍。
他从来不是笨嘴拙舌之人,在徐如面前却语塞词穷,似如舌头打结。
他虽非正人君子,也并非荒逸无度的好色之徒,然而对着徐如,却难以抑制心底那些阴暗龌龊的卑劣心思,仿佛成了败絮其中的衣冠禽兽。
将军府和相府相隔得并不远,以他平日的速度,不需半刻钟即可走到。
而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走得慢一点,路再长一点,他和徐如可以不被任何人打搅的并肩而立,携手同行在凉爽秋日的碧空浮云之下。
林策大步走在前方,走了一会发现人没跟上来,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钟誉龟爬似的落在后头,视线涣散地盯着他后背,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人步履如飞擅闯他将军府时的熏天气焰呢?
他不耐烦啧了一声:“能不能快点?”
钟誉魂不守舍“啊?哦……”,步伐却并未加快。
林策不知他为何突然磨磨蹭蹭,也没耐心停下来等他,径直朝谢府方向走去。
清瘦得令人有些心疼的背影越走越远,钟誉忽觉一阵怅然若失的心悸,压得他心烦气躁。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甩头,将脑中那些不可告人的荒逸无耻甩出九霄云外,匆忙加快步伐跟上。
林策先一步抵达谢府,钟誉还远远落在街道的另一头。
本以为他得站在门口等人走近,谢府守卫见着钟誉才会放行,没想到门房见到他,怔愣半刻,立马恭恭敬敬将他迎入府中。
入府后林策放慢脚步,钟誉总算跟上,还因追赶得太快气息有了些微不稳。
谢府按最高规制修建,占地广阔。
昨晚林策跟着宁越之一同入府问罪谢信,一路走得急,又是深夜,完全没心思四顾周围。
今日已是第二次入府,却才真正有闲心掠视一眼谢府的建筑格局。
不愧是当朝右丞相,南昭第一豪族的嫡孙的府邸。府中朱楼碧瓦,峻宇雕墙,重楼飞阁参天而起,气象之盛,不输皇宫。
谢信因身负毒杀太后的嫌疑,被宁越之派羽林卫包围了府邸。
为了避免朝廷和豪族争端,他做了退让,当真按照宁越之的要求,禁足在府中不踏出半步,也因为避嫌,不接见上门求访的三公九卿和世家子弟。
只有将军府的访客是特例。
——无论羽林卫禁军亦或谢府私兵,都不敢轻易得罪林大将军的镇北军。
林策被谢府随从恭敬迎入主院。
谢信在自己家中,只拢了一件宽袖长袍,青丝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独有一番恣心随性,风流不羁的气韵。
只是在见到林策时,表情倏然一僵,宛如青天白日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他惊诧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又在看到他身侧跟着的钟誉时,瞬间了然。
虽不知钟誉用的什么方法让林大将军纡尊降贵,驾临他府上,还是以真实姿态来此——这份从天而降的厚礼着实令他惊喜不已。
可惜他此刻衣冠不整,万分的放荡失礼,也没时间能让他回屋盛装打扮后,再出来见客。
他不能让好不容易才来他府上的心上人久等。
他恶狠狠盯了钟誉一眼,一边心存感激,一边责怪他为何不及早知会一声,让自己有个准备,也不至于在深慕之人面前这般丢脸。
只是此刻不是同钟誉分说的时候。
他问向林策:“钟凌朝这么早去将军府,可有打扰到你安寝?”
又急忙吩咐随从:“立刻把早点端上来。”
林策:“用不着。已经吃过了。”
“那喝口热茶?”谢信又改口,命令随从急速奉上府中最好的龙井。
“不必了。”林策决然冷拒。他并非闲的没事,来谢信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