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烟行扑将过去,高公公却将身一侧,她一时刹不住,直直扑倒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地上溅起三寸尘土,她口中也毫不意外地吃了一嘴沙砾。
“这是给咱家行大礼?”高公公低头看着她,五体投地行得是标准叩拜礼。
“这礼倒是标准,只是皇上受得,咱家却受不得。”
“噗。”任烟行吐出口中的沙砾与尘土,抬头擦过脸颊,沾上了些许血迹。
她的脸擦破了皮渗出些血来,抬头却见高公公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中竟然没有气,只是升出几分怪异的无趣之感。
“公公,我不学礼仪了。”任烟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奴婢也将养了多日了,该回浣衣局当值去了。”
出奇的是,高公公并未阻拦,只是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任烟行正纳闷着,废宫外就传开了敲门声。
“高公公,奴婢是浣衣局的,不知前几日送来的小宫女怎样了?浣衣局的嬷嬷催呢。”
任烟行听到外面人的话,回头看了眼高公公。
高公公伸手拽了拽蒙在脸上的布料,随后又极其不耐烦地冲她摆了摆手,那架势跟驱赶牛羊差不多。
虽说他态度算不得好,可毕竟是将自己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人,任烟行还是拂了一礼,而后转身跑向门外。
高公公抬着的手向前够了一下,而后又垂了下来,置于身侧。
推开宫门,门外的大宫女一见到任烟行眼中便迸发出惊喜的神色。
“你好啦?”大宫女扯着她的手前后左右都看了一圈,“那天你烧成那个样子,我以为你撑不过来了呢。没想到你这个丫头倒是命大,竟然真的挺了过来。”
任烟行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在旁边陪着点头微笑。
那大宫女抬头看了眼日头的方向,又拉住她道:“咱们快些回去吧,嬷嬷应该等着急了。”
任烟行被她拉着,脑海中的疑问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两人小跑着到了浣衣局,见院中有个嬷嬷手中拿着戒鞭,两手掐腰痛骂着周围换洗衣服的宫女们。
那些宫女们吹着头,手中将洗衣服的都越来越快,力气也越来越大,一个都不敢随意停下,生怕那个嬷嬷手里头的戒鞭下一刻就抽到自己身上。
任烟行看到那个虎背熊腰,长得像大虫似的嬷嬷,顿时想到了高公公和她说的话。
高公公自称他对自己已经够温柔的了,外面的嬷嬷才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她今日终于是见识到了。
那一戒鞭,配合嬷嬷的麒麟臂,抽到身上不死也得掉层皮。
嬷嬷的目光很快就投射向她们这边,“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刷恭桶!”
“你生病出去躲懒这几日,恭桶都快被堆满了。”嬷嬷戒鞭指着身后堆成小山样的恭桶。
现在天热,这个堆成山一样的工程,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其上还有无数苍蝇在盘旋。
任烟行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堆成山的恭桶,又看着嬷嬷指向自己。
看她发愣,旁边站着的大宫女向前推了她一把。
“别愣着了,快去刷恭桶,一会儿嬷嬷真生气了。”
任烟行硬着头皮扯起衣袖捂住口鼻,迟缓地向恭桶山走去。
眼看着嬷嬷要抽出戒鞭,任烟行腿脚又快了几步,走到恭桶跟前,认命地拿起刷洗工具。
可是看到恭桶里面的秽物,任烟行一个没忍住,将胃里早上吃的白粥全吐了出来。
嬷嬷扯了扯戒鞭,狰狞着脸走过来。
“你吐什么?这幸亏是奴婢们的恭桶,如果你说的是主子的就毁了。到时候若是让主子知道被你腌臜了,上面怪罪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
主子们的恭桶都是由专人刷洗,洗净之后还要垫甘草香木的。如果遇到再讲究点儿的主子,里面还要放些熏香沫子。
这活还轮不到这笨手笨脚的丫头干,不然浣衣局上下都要吃数落。
任烟行吐得头晕眼花,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现在把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身上更是没劲儿。
可嬷嬷就在旁边看着,不是恶心死臭死,就是被她打死,她也只有认命的份。
任烟行从怀里掏出一方洗得发白的帕子,勉强用它捂住口鼻,打结系于脑后。
基本上是屏着呼吸闭着眼刷的,等刷得差不多才睁开一条缝检查遗漏再拿下一个。
她刷到了深夜,周围浣衣宫女都去睡了,她还在干活
也败恭桶所赐,食欲全无,即便是因为忙着刷恭桶没时间吃饭,也没什么饿的感觉。
任烟行完全刷完,又去将身上手上擦净,已经是翌日辰时了。
仿佛就沾了下枕头,又得爬起来和其他宫女一齐去听掌事嬷嬷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