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就在我被劫狱的第二天,林肃就从诏狱中被放了出来,还官复原职,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当即觉得不可思议,凭什么?凭他太傻?
林肃挠头,笑得有些诡异:“太子殿下英明呗,再说了,你不是知道吗?他对我有点儿意思,哪能舍得让我在诏狱里受罪?”
我难得认真地打量起了林肃,想看看他这话说得是调侃,还是认真。我想,自己是不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别对梁承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却倏尔心念一动,发觉林肃的想法,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心声。难道一直以来,我对梁承深,也像林肃这般,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妄想?
我忽然觉得心口猛揪了一下,犹如针扎般地疼,下意识地伸手拉住阿香,让她扶我一把。
阿香和林肃都有些慌,一起问我怎么了?
我捂着心口缓了半晌,才幽幽回神,看着他俩,忧心忡忡地答道:“我发现,我其实和林肃一样傻……”
阿香立即不平地纠正:“小姐,你可不能妄自菲薄,你虽然确实不聪明,但也不至于傻到林千户那个样子。”
林肃顿时不乐意了,指着阿香,非让她说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傻了?
我挥手让二人收声,说心疼得厉害,要休息下,匆匆忙忙地回了房。我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开始仔细琢磨。林肃会对梁承深有看上他的误解,也不是毫无来由的。
梁承深待人温润,与他接触总有如沐春风的舒适感,不由得卸下防备,情绪被他掌控而不自知。他总是会给别人错觉,认为太子殿下十分看重欣赏自己,然后那人便死心塌地地追随他,成了他的拥趸。
我觉得太子喜欢我,甚至连林肃一个大老爷们,也觉得太子喜欢他。莫不是梁承深就是这样的人,与他接触的人,都会觉得备受他的关注,甚至被他爱慕?
我一直想不明白,梁承深为什么会喜欢我?既不美若天仙,又不才华横溢,还粗鲁得像个男人。他根本就没有喜欢我的理由,所以……他根本不会喜欢我!
想清楚了这一点,我顿时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手指滑过脸颊,湿漉漉的一片,我竟是难过地哭了。我虽然一直喊着不要做太子妃,但我心里却是喜欢梁承深的,还很不讲道理地希望他也喜欢我,最好只喜欢我。现在这个理想破灭,我那本就不多的少女心,开始酸酸涩涩地疼,我终究还是个小姑娘而已。
然而,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若是没了梁承深的庇护,我此时回京,就是个错误。我爹勾结何首辅,太子既已经知道,断不会轻饶。只怕李福一行已经落入了太子的法网,成了人赃俱获。
我赶紧喊来阿香,压着嗓子,小声嘱咐她,赶快收拾点儿值钱的东西,今夜我要带她离开京城。还有,悄悄地,谁都别说。
阿香见我的神情是少有的谨慎,赶紧应下,转身去准备。
我若是跑了,梁承深定会派人去追,我之前乔装的样子,黑面见过,这次再逃,得改个模样,而且一定不能东去。可我爹、我娘、我弟在东疆也会有危险,我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自己逃命,所以,我还是得回东疆。
要怎么回去,才不会被追上呢?绕道迂回?那等回去了,黄花菜都凉了,该灭门的应该没啥活口了,我回去正好自投罗网,一家子在九泉之下,倒是团团圆圆。
我正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屋外却突然有人敲门,急吼吼地喊着:“老大,我让人取了镇痛药,你试试?”
林肃竟然还没走。
我心烦得很,懒得应付他,让他把药留下,人就别进来了,赶紧哪凉快到哪呆着去。
林肃脸皮厚着呢,我一搭腔,他就顺势推门进了屋,笑嘻嘻地说:“我就觉得,老大你这儿最凉快!”
他见我苦着一张脸坐在桌前,十分不解,凑上来探问。
我也没法和他说,一方面是说了也没用,他帮不上啥忙,另一方面他是个大嘴巴,万一把我的打算说出去,我今晚就跑不了了。
林肃虽不明就里,却很是担忧,拉着我就向外走:“老大,没有什么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要是有,就两顿!你现在心情不好,我叫上几个兄弟,咱们喝个不醉不归,到时候指定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还要准备晚上逃跑的事儿,哪有心情和他喝酒,当即挣脱了他的拉扯,推说身体不舒服,改日再喝。
林肃不依,非说我这病症,他也有过,就是缺酒了。总之,说什么都要拉着我去喝酒。
我顿时意识到,有个没有眼力见儿又爱喝酒的哥们,真是个麻烦事儿!
可我没心情和林肃周旋,正打算翻脸把他撵出府,还没来得及变脸,那边管家喜滋滋地跑了过来,说是圣旨到了,让我去正厅接旨。
我的心登时一沉,心想不是要把我抓回诏狱吧?梁承深的那封信,果然是钓我回京的诱饵。可看管家不合时宜地傻乐着,又好像这圣旨说的是喜事。
我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