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个月,我和宋永宁天天见面,在侧殿“私会”,母妃父皇都不管我们二人。
我过了十四岁的生辰,再过一年,便及笄了。
母妃和父皇在商议我的嫁妆,父皇选了离皇宫最近的一块地给我建汝南公主府,又赐了万顷的土地田庄,不知多少的珍宝玉器,比嫡出三姐姐的妆奁还丰厚许多。
宋永宁一直在京城待到了年后,又要启程回北境。我看着他万分不舍,却也知道宋永宁不得不去北境继续战胡虏,只能拉着他的手道:“等你回来,我就嫁你。”
“好。”他摸摸我的头笑道,“你乖一点,等我来娶你。可别又上蹿下跳的,把胳膊摔断了。”
我知道这是他在笑我七岁那年爬树不小心摔了下来,把胳膊摔脱臼了,父皇母妃生了好大的气。宋永宁那次足足笑了我三天。
我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那你可别回来的时候脸上又添一道疤。长得太丑的男人,我不要。”
宋永宁捏住了我的脸蛋,我瞪了回去。他无奈地笑笑,扯住缰绳,翻身上马,腕上带的铁质护腕熠熠生辉,腰间还挂着我绣的那只装有平安符的丑荷包。
他腰板挺得笔直,黑发用银冠扣住,走到一半,回眸看来,嘴唇翕动几下,似是说了什么话,但我看不懂。
我冲他扬了扬手:“你放心去吧。”
太子哥哥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无忧也是有心上人的大姑娘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宋永宁那越来越远的身影,只觉得今天的阳光太亮,亮得晃眼,让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身影。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我难得地生出几分怅然,便也没心思应对太子哥哥地调侃,只淡淡道:“再过一两年,我还要出嫁了呢。”
太子哥哥拍了拍我的肩,没有说话,而是叹了一口气,像是那次父皇在紫宸殿叹息一般,混杂着我不明白的许多情绪。
我抬头看向太子哥哥:“你为什么叹气?”
太子哥哥望了望父皇的位置,回答:“我只是在叹,我们无忧,怎么偏偏看上了宋永宁。”
“宋永宁不好吗?”我歪了歪头,“他还是你的伴读。”
“好。怎么不好。宋家门庭煊赫,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宋永宁又武艺高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自然是好的。”太子哥哥对我说,“只是宋家世代从军,宋永宁已经踏上这条路,日后你与他,总是聚少离多。”
我却不是很在乎:“可以在一起便够了。他不能久留在京,那我就跟他一起走。”
大军走后,宫中波澜不惊,仍然和往常般平静。最大的消息,便是太子妃有了身孕。
太子哥哥娶妻不算晚也不算早,但至今只有两个嫡女,没有嫡子,庶子倒是有五个。
母妃让我去东宫探望太子妃。
“六妹妹,”嫂嫂脸色有些苍白,对我点了点头,又让侄子唤我姑母,“胤哥儿,还不见过你六姑母。”
胤哥儿是太子哥哥的庶长子,和我只差了几岁,一直养在嫡母膝下。
我坐在床边看嫂嫂,抿了嘴儿一笑:“我是来恭喜嫂嫂有孕的。母妃让我带了补品与锦缎来给嫂嫂,让嫂嫂好好养胎,其他事儿不必操心,有他在呢。”
太子妃白着脸点头,看着我叹息。
我不喜欢看人叹气。
我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笑道:“嫂嫂何必担心。你总归是太子妃,哪个越得过你去?我母妃不也要乖乖给母后行礼问安么?”
太子妃嗔怪道:“胡言什么。竟敢拿母妃和母后来比。叫人知道了,不得嚼你舌根。”
“我才不怕,谁敢背后说我,那这人的舌头也不必要了。”我从小到大被议论的难道还少了?
太子妃正欲开口,却忽的一顿,指着我脖子上露出来的半块玉佩问:“你这玉佩是哪儿来的?不像宫中的制式。”
我低头把玉佩塞回衣服里:“这个是宋永宁给我的,说是他娘的遗物,要传给儿媳妇的,我就戴着了。”
太子妃这才了然道:“原是如此。”她含笑问我,“无忧这么喜欢宋永宁?我嫁进东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无忧对一个人这样上心,还跑去普渡寺跪求平安符。当真这样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