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将入夏,昼渐长来夜见短。屋子里烛火通明,火光微摇,姑娘们忙着裁制夏衣,独留小丫头穗子陪姑娘玩闹。
“宋二娘子,做衣裳的衣料子又短了些,快骑上好马,去布料铺子里取几匹来,耽误了老主顾,可饶不了你。”折春吩咐道。
“春掌柜的放心,小的即刻就去,耽误不得您嘞。”
宋念笑吟吟应着,学做跑腿店小二,应承地似模似样。手里的木头小人骑上木头小马,一下又一下嘚嘚嘚地走在木头老街上,木头小马没跑几步,停在了布料铺子门前,布料铺子自然也是木头做的。
“穗老板,饶小的几匹布,我家掌柜的急等着用。”
“早备好了,只等着你来取。”穗子笑道。
木头宋念拿上布,又骑上木头小马回了成衣店,朝春掌柜的讨赏。因顾着陈煦病中苦闷不乐,宋念时时惦念,未免好友终日悒怏,特造一长九尺,宽三尺精美木雕,聘请十多位能工巧匠比着上京城最热闹的老街精雕细刻而成。亭台阁宇,酒肆瓦舍,小桥人家,各色人等各异房屋尽数拢归其上。
“先前说要将此物赠给陈家兄弟,来喜又去哪处偷懒了?竟还不送去?”顾则开怀大笑,大踏步进屋。
原是宋念花费心思想着给陈煦解乏的,东西送来,一看精巧极了,竟又舍不得了,全然忘了还有一个陈煦。
藏秋抽椅,容顾则坐下。
宋念连连摆手,“哥哥不知,阿煦下不了地,把玩不了这新鲜物,东西送去了,勾起他的玩心,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等他再好些,我再让来喜送去。”
“既属意,你便自己留着,若等玩腻了再送去,只怕木头上包了浆,叫陈家哥儿一眼瞧出,反而坏了你们和气。”
“阿煦和哥哥一样,才不会同我计较,哪里像许明义满肚子废话牢骚。”宋念早有此意,嘴上不提藏在心里,扭脸笑嘻嘻招呼着表哥一道玩乐。
“那便好。”
顾则看着这木雕也觉极有意思,哪家小娃娃若是瞧见这个,八成哭着闹着也得要上一套。听宋念提起许明义,顾则这才想起正事,正声道:“许大人的案子移交给大理寺,现到了方兄手里。”
“按理该归府衙查清?何时轮到四少爷管?”折春在旁问道。
“说起来,得归功于许家兄弟,驸马同明义交替着,一日三趟去到府尹处问话,誓要寻出惊马案主谋。”
宋念咯咯笑道:“那两个爷们儿同我一般,是富贵无极的闲人,明义睁了眼尚要读些书,明护大哥哥早早将书弃了去,不管天色是黑是白,总有大把闲工夫,况且还是两个换着班去,府尹大人自是比不过。”
顾则自斟自饮陪之一笑。
“这案子,大理寺如何处置?”折春问道。
“两名要犯,各笞二十。”顾则答。
“不轻不重。”挽夏道。
“可还活着?”却冬问。
“尚能喘气。”
“用不着惊堂木断案,遍知是魏光林所为,不过是苦于搜不出证据定罪,上下拿魏相无法。”宋念怒道。
“是了,只…除了魏相,这案子还有古怪……”
“哪里有古怪?”
“二人之中,一个叫杨平的,一盏茶的工夫便招了,说是家中有患病老母,一穿戴严实看不清样貌的男子给了他不少银钱,命他在铜安街上点燃爆竹。而另一个叫郑豹的,是个地痞无赖,说哪里认识什么尚书老爷,燃了爆竹只为吓唬人,铁了心咬死不说,即便是差役将他打死,难听到一个魏字。当差的问过路旁小贩,说郑豹是瞧准了许老爷的车马方才点火行事。不过……你们瞧……”
顾则拿起了宋念手里的木头小人和木头小马派兵布阵,充作宋念和黑貐,再把古桥边一个垂钓的木头小人拿来当做许明义,两人一马一律放在街中央。
丫鬟们放下手上针线,凑近前来细听。
“当是时,郑豹在街口点了爆竹,而杨平离你不过几步……街口街心距离不短,两处的爆竹声几乎同时响起……若都是魏相指使,为何说辞不一?”
宋念当时只顾着和许明义拌嘴,却也听见爆竹声并无间隔。
“哥哥的意思是,杨平的爆竹惊的不是许家马车,而是我的黑貐,指使杨平的也并非魏光林,而是另有其人,杨平所为都是冲着我来的!”
“不错,指使杨平之人,想来知你爱金鞍玉勒漫游上京,明里拿你无法,背地里偷偷使计,想治你一个纵马踏人的重罪。”
“巧也不巧,杨平郑豹背后之人想到一处了。”
“妹妹,这上京城里你得罪谁呢?”顾则侧目对姑娘们道:“快细细想想,谁想害你们姑娘?”
“要说姑娘得罪的,两只手也数不清!”挽夏揶揄着。
宋念直摇头,挽夏说得极对,“猜不出。”
“你呀!只顾着骑马神气,往后出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