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噼里啪啦地蹿的老高,小巧的匕首上泛着光泽,像镜面一般倒映着阴婷幽的侧颜。
虽然看上去她占了上风,但谢师和她内心都清楚。
想要威胁住身后的几个人,许人均的性命不是能让他们几个完首完脚活着出去的筹码。
倒不如说,为了获得这份“筹码”,阴婷幽把自己作为代价诓了出去。
彼时拿着匕首的她,才是人质。
情急之下,一时冲动了。
谢师的病还未完全好透,他一把摘下脸上的面纱,丢进翻滚的火花里,一时间,面纱被烧得焦曲,散发着炙烤特有的味道。
“婷幽,你受伤了!”郗晤焦急地看着阴婷幽的胳膊,彼时的他已经顾不上这突如其来混乱的局势。
反正他也看不懂。
阴婷幽眯着眼睛给谢师使了个眼神,让他稳住郗晤。
都说,当局者最迷。
虽然他的身后有不少武林高手,许人均并没有发号施令进行下一步的举动,像是在温吞吞地煮着青蛙,想看他们自取灭亡。
他有着和樊篱一样的眉眼,自大挑衅着睥睨着谢师和阴婷幽,有着一切都掌握他手中的底气。
尽管刀现在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稍稍低头,甚至还能看清自己的镜像。
那把匕首闪着银光锋利的刀刃,在他眼中,平静的像是不泛起一丝波澜的湖水。
比起匕首,许人均冰冷而无所畏惧的眼神更加令人可怕,像把迟钝的温柔刀,但刀刀割人性命。
能步步为营算计到这步的人,却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敢将之前所有的布局沉没。
眉头都不皱一下。
许人均这个人,相当棘手。
但这样沉默对峙的时间正是谢师所需要的。
唯物主义谢师知道只要通过计算,一定能找到解除机关的钥匙。
现在阴婷幽和他们直面的威胁不是许人均,而是地面已经触发的机关。
根据婷幽所说,机关箭矢是靠地面的滚轴牵制运转的,一旦触发某个小机关,要想将其停止,只有找到控制全局的总机关。
现在的情形还不算太糟,当阴婷幽架着许人均停止脚步时,箭矢并没有像草船借箭般的万箭齐发。
说明,他们现在还没有触碰到致命的机关。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机关。
“许人均,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谢师虽然看似沉着冷静地在和许人均提着条件,一只手有些颤抖地背在身后,他有些紧张地在丈量计算着什么。
所谓的“谈条件”也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条件,许人均有什么值得交换的条件吗?
是放他们出去?
许人均自己都出不去——
他现在脖子上抵着阴婷幽的匕首,要谈条件,也是许人均先求饶。
谢师的话里已经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
许人均倒是颇有兴趣地挑眉看着谢师,他的眼神落在了谢师背后的郗晤的身上:“我要他。”
郗晤先是没有说话,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困惑,喃喃道:“樊篱,你……”
许人均这张脸,太有迷惑性了。
“他不是樊篱。”阴婷幽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许人均清癯的侧脸“他是许人均。”
许人均安静的侧颜。
那像是在水边,隔了一层水雾描摹出的倒影。
影子终究是破碎虚幻的。
“放他们走,我不会杀你。”阴婷幽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她胳膊上还不断涌着因为箭矢伤而冒出的鲜血。
她的眼神飘在地上,偷偷数着地面的格子地砖,为了不让许人均发现她的分心,以至于给她致命一击。
阴婷幽故意淡淡地在许人均耳边说道:“我知道药方在哪,叫你手下的人离开。”
语气悠然地就好像在问许人均要不要留下吃个家常便饭那样简单。
地陵内的地面的石砖上积了不少陈年旧灰,鲜血落在地砖上,灰尘附着在血珠表面,一颗颗顺着地砖间的缝隙往四周滚,像是用粘米粉搓出的糯米小丸子。
“哈哈哈——果然还是小孩子。”许人均冷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说什么呢?你觉得,我会抛弃所有的筹码,并且放走已经飞到嘴边的鸭子吗?”
“我虽然不会亲手杀人,可是不代表我不能杀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很冷,足以冻碎这把匕首。
他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救世主的手上可不会沾上鲜血。
但是为了求得心中的道,牺牲是必须的。
只有用信徒来代劳肮脏的龌龊事。
追随者是他的刀。
许人均松开冰冷的手指,一只手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