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置礼抵达扬城机场时,春天的第一场雨正悄然落下。
细雨绵绵扬州城,整座城市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朦胧烟雨中。
他和高然从机场通道出来,风衣下摆甩出几道优美弧线,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宛如机场里的风景线,引得路人纷纷回头,小声讨论。
梁置礼脚步沉稳,但步伐很快,边走边问:“哪家疗养所?”
高然早已查好全部资料:“城东的一家疗养所,不算出名,但价格实惠,服务也算用心。”
梁置礼拧眉,从兜里掏出手机,再度翻阅了下和陶玉的微信对话框,还是一片空白。
她遇到这样大的事,也未曾对他说过半分。
如果不是恰好经过品牌部,又听到品牌部主管和她的电话,得知她还要请一周假时,他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也怪他疏忽大意,许素云病了这事其实他早有预感,但一直没问她,这么多年,她一个女孩子,苦苦支撑着自己和妈妈的家,得经历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
等候的商务车在两人刚出来时,就准备就绪,方向盘快速转动,直城东疗养院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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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玉在疗养院照顾了许素云一周,许素云后来醒来,却全然忘记了自己昏迷了几天的事实,期间,医生委婉提示,这可能是阿尔兹海默症的前兆。
她将慢慢忘记过去的一切,忘记她唯一的女儿。
陶玉默然半响,细白手指捏紧了开水瓶手柄,低声说知道了。
她听过这个病,不仅是失去记忆这么简单,还会失语、行动不能自理……到后期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
她完全无法想象,向来风风火火的妈妈,最后会变成那个样子。
忘了是怎么回到的病房,等回过神来时,许素云已经醒了,她在护工的搀扶吸啊,半靠在床边,见女儿进来了,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怎么回来了?”
陶玉离开申城时,专门去看过许素云,许素云听闻女儿能去申城总部发展,也替她高兴,那会她的病情还在可控范围内,于是陶玉安顿好一切才动身前往申城的。
但这次不同,许素云的病情加重了,可她还没有足够的钱帮妈妈换更好的医院。
“想你了。”
妈妈。
陶玉走过去,坐在她床边,许素云慢慢说:“打个微信视频就行了,还特意跑回来一趟,多浪费钱啊。”
“来看您怎么能算乱花钱呢?”陶玉给她倒水,许素云缓缓喝下,顿了顿,试探地,“妈,下个月给您在申城找一家疗养院搬过去吧?这样我可以经常来看您,你觉得怎么样呀?”
许素云喝了一口,靠在床头,微笑着摇摇头,“申城和扬城不是一个物价,去申城不是给你增加压力吗?”
她拍了拍床,“我在这挺好的。”
陶玉眼里迅速弥漫上一股雾气,眼泪就要掉下来,她努力深呼吸,憋了几口气将眼泪憋回去,佯装浑不在意的口吻,故意哼了一声,“您肯定就是不想时常看见我,才不愿意去申城,再说我现在工资可高了,怎么会负担不起呢?”
“那也得存着呀,妈妈以后不在了,起码你身上还有一些钱,要是都花在我身上了,往后的日子,我的孩子要怎么过啊。”
许素云的担忧陶玉很清楚,但那是她的妈妈啊!
她从来没、也未曾敢想过,如果有一天妈妈走了,会怎么办。
陶玉拼命摇头,也想将快要决堤的泪水摇没。
不!
不会有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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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辆黑色宾利悄然驶入高架,开往城东疗养院。
路灯光晕下,有一对遛狗的夫妇随意瞥了眼,忽然瞪大眼惊呼:“这车牌号——有点不寻常啊。”
开了近一小时,轿车平稳停在疗养院门口,院长和一众中层领导早已站在门口等候。
夜深露重,耀京董事长突然来访,说实话,谁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心里都有点发怵。
但见梁置礼一身衬衫西服,气质不凡,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形象,众人这些稍微放下心来。
“梁总,这边请。”
院长开路,后面跟着呼啦啦一群人,梁置礼脚步一顿,挥了挥手,“让他们到散了吧。”
“这……”院长小心翼翼地问,“您是对我们有什么——”
高然立刻答话,“没有,”他扶了扶镜片,“ 您多虑了,只是我们梁总喜静,大家明天还要上班,就别让这么多人干陪着了。”
院长连连点头,“行、行,你们先回去吧。”
几分钟后,贵宾接待室内,只留下几个人,梁置礼开门见山道:“您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许素云的病人?”
院长看向一旁的助理,“查一下。”
助理带着病人册,很快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