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是他的天职,有税不收,行吗?他一时不解地看向王兴正:你不向着我也就算了,弄这么大的反应!你这话一出,把不该点醒的给点醒了,将自己陷入了难堪,甚至得罪了女主人,还连同纳春华,也一并给得罪了!
他一时懵了,急了眼。女主人撅着嘴;王兴正脸色铁青。再看向纳春华,他一脸红胀,说不出话来。
一阵沉默,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地凝固成了冰。
好在纳春华见过识广,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他缓和着气氛,和颜悦色地转向媳妇,劝道:
“国家的税,该缴还得缴。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聊嘴了。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还真是有头无脑。这么大一点税,让你缴税,你就缴了嘛!多大点事?人家小王是税所的,职责所在,不收行吗?你别再说那些没用!缴缴缴,让缴你就缴。”
纳春华媳妇极不情愿,拿出钱甩给了纳春华:
“要缴你缴,我可不缴!”
纳春华将钱递与王志山。
王志山迟疑着,没有接,结巴着道:
“要不,这钱,就不收了。算是,算是,我出这钱……”
结巴之下,透着诚意。纳春华将钱塞给王志山。拿到钱,王志山不愿受王兴正的气,转向王兴正,示意纳春华将钱给他,看他如何?
王兴正没辙,收了钱。
税收的事情告一段落,几人把酒言欢。
几杯酒下肚,纳春华酒劲上来了,对着王兴正道:
“我看出来了。王志山这小子骨头硬,是个硬茬。我看人的眼光是准的。俗话说,‘看到三岁望到老’,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即便到了老,改不了。只不过他说话硬气,将来肯定要吃些苦头。但他这样的性格和脾气,我喜欢。”
屠宰税清理工作一连持续多天。
一连几天,张兴福观察着王志山的一举一动。王志山成了念念不让、最担心的人。在税务分局里,一帮大男人,人人皮糙肉厚,下乡收税,耐得住庄稼汉们的蛮横;王志山不一样。他还是个刚入道的新人。新人在农村的土地上行走,人生地不熟,能找到回来的路、不致于迷失,已然不易。农村税收,越小的越难收。如此艰难的任务,他如何能拿完成?让他去干这样的工作,无异于将他抛进深山老林中,自生自灭。为此,张兴福着实捏了一把汗。他不时问自己,就这样把一个年青人放到乡下,万一他在村里迷了路怎么办?没个同伴,要是遇上不讲理的,一语不合,身处险境,我该怎么办?
单位里不时孤身一人外出清理屠宰税的,除了王志山,还有谷文武。
一连几天,谷文武心下恨恨不已。他无心外出。即使外出,无非为了做个样子。一看人人外出,他只有一人背了单肩公文包,走出税务分局,来到村头。村子里他绕了圈,寡然无味,早早了家。
回到单位,人人各忙各的,谁没有注意到他。他放下公文包,再次出了分局,钻进了茶室。茶室成了他躲避一切的极好去处。他坐在烟雾缭绕、一盅泡茶、一桌象棋面前,坐到天黑时分,悄悄潜回单位。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也不知道他外出清理屠宰税的工作,做得如何?
第二天,他索性再不出工了。他端上女儿做好的早饭,美美晒着正月里暖洋洋的阳光,吃足喝饱,窝在家里。
白天的太阳有了温度。谷文武一人在家中,不时挪着窝,人却闭门不出。
无所事事的日子,反倒拖得老长。他念念不忘自己勾搭鲁大能婆娘的事情败露,挨了张兴福的打。思前想后,他咽不下这口气。想当年,我谷文武在乡政府好歹是角人物,如今调到这该死的税务局,每天应对几文钱的税收,苦口婆心,何时是个头哇?偏偏干这样的苦工作不说,我虎落平阳被犬欺,竟然挨了你张兴福的打!都说胳膊肘子不外拐,你张兴福当着那么多的人,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不劝架也就算了,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情面不留,甚至敢打我那么多巴掌?你让我如何在家人面抬起头来!此气不出,我枉为男人!
想到这些,他恨恨不已。最后他坐不住了,一合计,悄悄动了身。他要前往县城,那里有能他帮他出口恶气的亲戚!
人下了楼,人人忙着清屠宰税,人走得干净,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谷文武四下里一瞄,张兴福不在。
他上了赶往县城的微型车。
人到县城,他去了谷家文家。
谷家文与谷文武是堂兄弟。以前谷家文在乡镇当了一把手,照顾他,让他风光。如今,谷家文离开乡镇,到县里当了官。以他的能耐,可以为他鸣不平!
谷家文刚巧在家,见到多日未见的堂弟,热情相迎。
问候过弟嫂、侄子,甚至侄女后,谷文武四下打量着谷家文豪华的家,心里亮堂,一扫多日阴霾。
谷文武念叨近况,谷家文笑了。他已任县委组织部的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