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像是颠沛流离了很久。
他在岛外办理妻子的丧事,心情仍是十分悲痛。他本想不管眼前求救的人了,但恻隐之心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带着她们上岛了。
宋思晚和妈妈从此有了新的身份,妈妈改名为方玉珠,她改名为方时安。
“方时安”是方建平打算给他未出世的女儿取的名字。
她们母女俩便开始了在南黎岛的离群生活。南黎岛在多年前只是一个中转站,不引人注意,经济也不发达。
岛内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出去了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危险,起码在岛内,一直安稳到现在。
人都不能决定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还要去追什么梦想呢。方时安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宋思晚了。
五点下班,四点半大家伙就在摸鱼聊天了。毛老头在办公室浇他的盆栽。
“一起吃个便饭吗?”张西明边穿西装外套,边朝方时安的工位走来。
她正在从杂乱的桌子上找一份文件。
张西明看到《安徒生童话》下露出来的一角皱巴巴的纸,他抽出来:“在找这个吗?”
“谢谢,找了好久。不了,今天周五,我还有兼职。”方时安把文件放进帆布包里,回绝了张西明的邀请。
“那我送你去兼职的地方好了。”张西明抢过她的包,走到外面的停车棚把车开出来。
方时安太敏感了,她不会不知道张西明的心思,她只能装傻,装作不知道。
任何亲密感情的靠近,只会让她远离。
方时安坐在车里,看着沿路上正在下坠的夕阳,光芒散落在这个岛屿上,树林,草坪,小鸟,海水,一切。
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有自己的走向,比如这辆车,唯独她,不知道将抵达哪里。
她在一家餐饮店打工,当兼职服务员。
几个月前,继父方建平冠心病发作,医生说暂且吃药观察,如果严重则需要做心脏支架手术。
除了在家附近的一所小学当清洁工,方玉珠晚上又出去摆摊卖些烤肠玉米一类的,多挣些零钱。以防不时之需,凑不齐手术费用。
方建平不能再像之前干木匠的体力活了,幸好托关系找了份看守码头的散活。
方时安原想着大学毕业后可以好好孝顺方叔叔妈妈,却不想出版社的工资根本不够承担将来他们即将面临的某种变数。
方叔叔对她和妈妈有恩,他安顿她们的生活,资助她上学,对妈妈也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方叔叔救了她们。
看到妈妈这么卖力地工作存钱,她没有理由不多做一点。方叔叔是个好人,现在轮到她们来帮他了。
周五的餐馆异常忙碌,下了班后的人们找地方聚餐闲聊,迎接第二天的周末。
方时安穿梭在吵闹的过道里。这是她第二次来这边兼职,第一次可把她累得够呛。这次稍微习惯了些,动作也更麻溜了。
季迟宇坐在餐馆最里面的双人桌上,把自己藏在昏暗的灯光里,眼神贪恋地流连在宋思晚身上。
他进来时吩咐了另一名服务生,只点了一份意面和一杯红酒。
餐馆里的吃客络绎不绝,每桌的小孩还特别闹腾。优雅的钢琴曲很快被人们的聊天声盖过。
方时安紧张地核对后厨信息,记着桌号和对应的菜名,生怕上错了菜。
她不时地端着满当当的餐盘出来,还要管一些临时的加菜。
一门心思的工作让她意识不到那双炽热的目光正正在暗处追随她。
九点半之后餐馆的人流稍微稳定下来,十点之后的餐厅桌子上堆满了残羹冷饭。
方时安把最后一张桌子整理完后,便准备去更衣室了。
“方时安,过来一下,这是你的小费。”餐馆经理把她叫住。
方时安接住两百元纸币问:“是哪桌的客人?”
餐馆经理说:“角落里那桌。应该是第一次来的客人,我们这虽然是西餐厅,可从来不是西餐厅的做派。”
方时安看了眼里头角落的餐桌,也许是太忙了,她不记得服务过这桌的客人了。
管他呢,不过这客人真大方,餐馆里的菜品和酒品不是很贵,他点的东西应该也不多,但怎么给了这么多小费。
她把钱扔进帆布包里,不假思索地走出了餐馆。
她选了一条沿海的人行道,走个一刻钟就可以到她居住的花萝镇了。
黑夜里的大海不是那么可爱,一阵又一阵的海浪向沙滩袭来,随时可以卷走一些什么。
方时安远远望着隔离栏外的黑色的大海,回味着清闲的下午和忙碌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