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坐在中间,身旁是盛名,两人心照不宣地收起心底的小心思,冯华墨这次跟着盛名坐在一旁,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显得有些拘谨。
秦城向她多看了两眼,她便微微侧身朝着盛名方向倾斜,头也不自在地偏向另一侧。
这番小动作,倒是让秦城想起了程诺。
他抬头找靳言时,恰好看见他和冯华清两人的小动作。
堂姐突然就说这事有了转机,秦城想不透商场上的计谋,只能从几家人关系里猜测,盛家摆明了要挑起事端,任老爷子和盛总是师徒关系,这些年维持得不错,唯一的能下手的点就是冯家了。
冯家有十来个子孙,除去分过家产的女孩,光是进到公司的就有八人,每人和各家都维持着体面关系,唯一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冯华清年纪还小,现在拿了两个小公司练手,但进入核心管理层也是显然的事情。
他心里有所怀疑,但还是把疑点放在了那几个年纪稍长的冯家人身上,但看见了这一幕,他心里留了个心眼。
前半场还相安无事,到了后半程,靳言接了电话就匆匆离去,主人公提前离开,剩下的人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
秦城举着酒杯找到冯华清,他正撑在柜台上望着舞池里的盛子琦,小姑娘今日也是盛装出席,银白色长裙流苏,脖子上挂着璀璨的蓝宝石,在一群富家小姐中也是出挑显眼的存在。
秦城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顺手把酒杯摆在他面前,提醒道:“别看了,还以为别人看不出你的心思。”
他们这样的人家最怕外人知道他们的弱点和禁忌,他可好,一点也不遮掩地暴露出来,不知是真情流露还是心里憋着阴谋故意而为之。
冯华清知道他的意思,若是平时他非得呛两句,不过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顺利许多,他心情好也就没计较,端起酒杯喝了几口,眼神依旧望着舞池中央的人儿,嘴里对着他说话:“这里那么多姑娘,你找我做什么?”
“就是为了姑娘的事情找你。”
“你说。”
“你家那妹妹长得跟明星似的,刚刚哼了两句昆曲,把一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真是便宜盛名了。”
秦城晃着酒杯,荡起的花纹沿着酒杯内侧起伏,偶有一两次快要溢出时,又被惯性下探回到原处。
冯华清眼里闪着精光,偏头与他对视一眼,得,两人现在是同一战壕里的兄弟了。
靳言回到老宅时已是午夜,大门口顶上的灯光亮得出奇,还没靠近看见了不远处的假山和树叶的倒影,白日里平平无奇的景色,到了夜里却有些狰狞。
靳言路过时特地慢了脚步,抬头往上看了几眼,已经是十月末,头顶上的树叶依旧茂盛,相互弯绕只留下天顶中央的一个椭圆,运气好时能看见月亮,若是不好,则是黑漆漆的一片混乱,看了叫人心生恐惧。
“少爷。”
王妈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语气无比得着急:“老爷他们都等着呢。”
等着呗,多大点事。
靳言这些天被程诺冷着脸,公事上不能多说,私事解释了也不被相信,也不知她又闹起了什么别扭。
老宅这边一天往他那儿传三回消息,就是老爷子今日多用了几口饭都得上报给他知晓。
靳言缓步向前,今晚又来一出鸿门宴,借着他的生日搞名堂,也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到了祠堂,才发现来人比想象中的多得多,几个略微有些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表弟表妹也在现场。
几个子女跪在老爷子身旁,唯有靳远勤一人坐着,伸手摸了摸床上老人的额头,又回头唤了一声:“小吴,换张帕子。”
第三代子孙都在台阶下,靳言走到最前面,鞠了一躬后也坐在一旁的空位上。
隔了四五分钟,侧门那边才有人端着水盆手帕进来。
老爷子虽然大半个身子动不了了,意识还算清楚,嘴上说话条理分明,教训了他们一干人等二十来分钟后精神不支便昏睡了过去。
凌晨一点,众人还以为老爷子撑不过去要现场立遗嘱分发东西时才马不停蹄地跑来,谁想到只是一场训话,离开时,沉不住气的人就开始抱怨起来:“爷爷真是老了,小孩性子,说叫人过来就过来,也不看看时间,我明天……”
院子里都是人,还有抱在怀里的孩童,靳言借着月光看着趴在父母肩头呼呼大睡的小人儿,眉头一挑,顺着人流方向走了一小段路程就被王妈妈叫住。
七绕八绕地来到了靳远勤的书房,没看见房间的主人,反而是靳山在屋里。
“回来了。”
靳山看着来人淡淡地说了一句,心思还放在手里的书上,临时被他从沪城叫了回来,刚落地就是这番阵仗,叫他以为自己是来认祖归宗的。
靳言看出了他心底的想法,合上门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手边放着花茶,淡淡的菊花香,或是放久了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