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她正欲开口唤他,声音却蓦然消失在空气里。
容悦忍着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近拽了她一只胳膊拉过来,另一只手从身后封住了她的口。
夏之秋的眼睛骤然睁大。
“嘘——”
容悦的声音压得极低,而夏之秋整个人几乎是半跌进他怀中,那话语似乎自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径直扑在她的耳廓,脸颊一瞬间也跟着温热起来。她的嘴被紧紧捂着,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回应他的话。
如果有镜子照见自己,夏之秋想此时的自己一定面色绯红。容悦的一只手攥着她的胳膊,一只手掩住了她的口,这是她第一次离容悦这样近,背靠着他的胸膛,近得似乎能听见他的心跳声。而那颤抖着的呼吸扑落在自己耳廓上,声声温热,比最淳的酒还要令人糊涂。
夏之秋的手忍不住攥紧了衣袖,不敢说一个字,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容悦侧耳听着,耳畔那阵细微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踏断枯枝的声音比箭的离弦之声还要令人心悸。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日落月升,皎洁的月光投落在洞口的枝桠上,淡淡地落在地面上被剪成细碎的光亮,莹莹地映着两人半被黑暗饮没的身影。
然而那脚步声忽地停下来,约摸停了片刻后又重新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不是靠近,而是愈来愈远。
容悦缓缓松了半口气,却还是不敢放松,直至完全听不见了,又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见没有动静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当即松开两手,喉中的血沫让他不禁连声咳了起来:“方才乃无奈之举,还请夏姑娘……担待……”
喉中滞涩,上气难接下气,轻轻一咳,又是大半口殷红的血。
夏之秋这才陡然注意到他衣衫上血迹斑斑,人也极虚弱,忙切声问:“容公子,你,你怎么了?我如何能帮到你?”
“我……腰间有个香囊模样的袋子……烦请……烦请夏姑娘寻出个青身红嘴的瓷瓶来,里面……里面有粒红色的丹药……”
夏之秋忙循声去找,颤颤抖抖摸出瓶子来,果然倒出一粒小小的红色丹丸,依着容悦的话倒入他口中,又替他顺气将药服下。
深渊之下,就着暗暗的月光才可勉强视物。她的动作里带着慌乱,她不是医者,更没见过这样惨烈的场景。许是伤口裂了,鲜血开始从他全身各处渗了出来,那一身洁净的衣裳几乎被染红了一半,他的脸上也处处是触目惊心的殷红——她真的害怕了。
“容公子……你坚持住……”夏之秋抬头望着那洞口,焦急地想着出去的法子,却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满面泪水。
一滴又一滴眼泪涌出眼眶,和着面上的灰尘一齐划过脸庞,狼狈而灰头土脸。
“容公子放心……我是与灯青一同来的……她,她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容悦淡淡笑了笑,意识开始有些混沌了。
夏之秋望了眼洞口,仍是苍白的月光,仍是寂寂无人。她告诉自己不能慌,需得镇静,可嘶哑颤抖的话语却将她的心境暴露无遗。
“容公子,这里太冷了,你不可以睡……”
“容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江姑娘呢?她同你一起来了吗?”
“容公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是在哪里吗?对,那片湖那道长堤和我家中的很像,你想起来了吗……”
“第二次相遇时我们救了很多苦命的女子,你说江姑娘替她们找了好去处,她们现在过得如何啊?”
“对了,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住在何处,可以同我说说吗……”
夏之秋越说越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手背上,很烫。纵然前几句还有回应,后来回应越来越轻越来越细,可她还是不停地同他说话,她不可以让他睡过去,在长眠中消弭。
约摸一盏茶的光景,洞口忽然传来几声低低的呼唤,声音熟悉地令人落泪——
“小姐——小姐——”
夏之秋抬头一看,果然见到了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