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一的吧，从高考解放肆意欢脱，介于青涩和成熟间的年纪，真好。
许蔚然抬头望了眼天空，视线被洋洋洒洒的雪花迷了眼，她想起了大学那年，那天，也是下了这样一场大雪。
那天雪下的纷飞，他们在校园的道路上玩闹。那天气温也很冷，呈昱京哈着气走在前，许蔚然悄悄弯腰抓了一把雪握成团，突然从后方叫了呈昱京一声。
呈昱京应声回头，雪球正好砸在脸上，碎了一层。
他刺激得龇牙咧嘴，她哈哈大笑，声音在整个茫茫雪场来回荡悠。
她又想抓雪，冻得通红的手指胡萝卜似的。
呈昱京握了把雪团成球，作势往她后颈塞。
她缩着脖子咯咯笑：“我错了，我错了。”
呈昱京不放过：“来，咱好好闹一闹。”
许蔚然嘴上还认着错，手却悄悄又握了把雪在手心捏着。
他嘴上说着闹，实际上已松了揪着她的手。没想她前一秒失去束缚，下一秒手顺着他腰间的衣服就钻了进去。
他被她二次袭击说什么也不心软了，一下子把她抓住，手没握雪却冰凉的摸去她暖和的脖子，她嚷着叫着蹦跳着，却挣扎不掉，围巾都脱了下来，他手伸去她腰间，隔着羽绒服挠她痒：
“让你坏，还闹不闹？”
此时，许蔚然在原地站着，看着呈昱京。
呈昱京也渐渐放缓脚步，都沉默不语，似乎心被旧事所触动。
他回头看她一眼，从烟盒里抽出根烟，低头吸燃，呼出一口浑浊的烟雾。
就这样，夹着烟看着她，时不时吸一口，隔着一段路，她慢慢往前走，他静静等。
学生群散去后，过来的老教师老职工，有眼熟的也有面生的，许蔚然条件反射地低下头，拉高脖子上的围巾，经过的教师看见呈昱京，打招呼：“小呈，下班了啊？”
呈昱京颔首一笑：“对。”
老教师：“有空再来杀几盘，上次那棋走的妙。”
呈昱京：“行啊陈叔。”
边说着边往回走，这里生活久了，街坊邻居互相认识，热情打招呼问好，呈昱京客气回应。
老教师顺眼看来，抬抬眼镜眯着眼瞥眼身后：“这是…”眼睛看许蔚然，瞅了瞅，“老眼花咯，女朋友吧？”
呈昱京笑着不答，旁人以为害羞也不再多话，倒是感觉这姑娘特眼熟，转念一想女大十八变换个发型换件衣服就记不清了，人不打算介绍，也不好事多问。大雪天，回家暖和去了。
许蔚然紧张的停在原地，脑中很混乱。恍惚瞥见一人影靠近，呈昱京声音从头顶上落下来，“想打雪仗？”
许蔚然愣一下，抬头看他，他目光正好垂下来，盯着她缩在围巾里的小脸，黑漆漆眼珠有点慌乱，很快摇摇头，恢复了冷静。
呈昱京忽说：“这些年，都不提了。”
他在说她父亲那件事，也对，多大的伤害只有设身处地的人牢牢记得，其余人事不关己，看热闹后仅唏嘘一片，过后就忘。
许蔚然对他状似安慰的话认可点点头，表情倒恢复的平平淡淡不起波澜。
他没做任何动作，仅从不远的路前返身回来。站到她一边身侧停下，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样并肩行走，是好多年前了。
那年他们也在学院里大大方方成对结伴，他替她背着书包，或拿着书。有时他会幼稚的玩小学生一套，拉钩许诺一百年不许变，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耍赖不放开，一直紧紧勾着。
冷风一刮吹回现实，各自插兜，碰不到肩膀。低头顶风赶路的人撞到两人跟前，两人有默契的往两边让，那道不宽不窄的肩距被拉出一大段宽度供路人穿过。
不像从前。
他不让任何人轻易将两人分开，即便没牵手没搂肩，肩膀同样碰不到肩膀。但两人遇到人或其他障碍时，他会立即伸手一拉一拽，将她拢到身侧。路人就从旁侧经过，他们没分开过。
许蔚然轻不可闻叹气，进了楼道两人全身沾满雪花，许蔚然拍两下，呈昱京随意拍几下后摁了电梯，两人等在外面。
背上传来不轻不重的轻拍声，他侧头看。
许蔚然呵一口气，说：“背上有雪。”
她停下动作，呈昱京看着她，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