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了这里，压在身上的强烈束缚感也随之一轻。申明舒动了动唇瓣，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又变回莺啼燕语、暖光透亮的书房，小声地问：
“所以尹凤好说的是真的。不仅如此，让您杀死尹凤好他们也是我的主意？”
“你执意如此，老夫不愿拒绝。也算是陪你赌上一把，赌一赌那个未知的命数。东昊认为你输了，但我却觉得你赢了。我们两人一直无法说服对方，才在最后决定一起闭关，不再打扰你们的命运变化，看看重来一世，你们二人能走出一条怎样的路来。却没想到，被寂无那厮钻了空子.....”
庄圣人唏嘘感叹，申明舒却似想通了什么一般，唇畔抿起一抹苦笑，眸光动荡地看着眼前的庄庸说道：
“木真子前辈曾经说过，天衍归心门的至宝‘篡命宝鉴’不知因何缘故受损，而在我印象中的万年前，夫子您与阎罗天子也一直闭关不出......传言中，天书之所以被称为仙器，皆是因为圣人开天书，有拨乱命轨，逆转时空之能。”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胸口传来一阵又一阵闷痛，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他颤抖着声线，继续坚持道：
“丹霞万万年，天书也在鹤龄书院传承了万万年。万万年间，天骄辈出，却无一人能令天书损毁。寂无即便毁了天柱，献祭了大世界的气运飞升成仙，想来也未必有这般强大的力量能将天书毁成如今这零落断页的模样。”
“学生斗胆....敢问夫子，天书被毁，是否与那‘圣人开天书’的传言有关？”
他的声音抖得自己都快听不清，多少年来剑斩诸邪，他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却在问出这句话时，从心而发地感到恐惧。他为自己的猜测恐惧，为这荒谬可笑的命运恐惧，为自己一直以为可以力挽狂澜的自负而恐惧。
这种恐惧，也终于在庄庸缓缓的一个点头后，彻底掀开了那层遮羞的面纱。
轰隆隆——
一声晴天霹雳于窗外炸响，闪耀的电光照亮申明舒那双惶惑的眼。清明的眸子眨眼间像是失了魂魄，挺拔的身躯不堪重负地下弯，竟颤抖地咳出了一口鲜血。
天书内景由观书之人心境而变，这一声惊雷，何尝不是申明舒内心的滔天巨浪？
是真的.....尹凤好说的都是真的.....
圣人开天书，即能逆转时空。但是如此逆天而行之事，怎会没有任何后果？天书如今支离破碎的模样就是最好的佐证。
他记忆中所谓的万年前，竟然是他偷来的！那些青梅竹马，相依相伴，都是一个求不得的人的执念，以执念改换了命运，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生生扭转了过来.....
怪不得，怪不得天衍归心门至宝被毁，真正的七星改命阵就藏在‘篡命宝鉴’中，此前从未听闻万年来天衍归心门动用过此宝，想来皆是那‘不存在的一世’里，天悟子前辈帮助庄圣人一起完成了这场逆转导致的。
申明舒猜得不错，事实也不仅仅是如此。
庄庸感慨万千地看着吐出了一口心头血的申明舒，摇了摇头道：“万事有因必有果，你与叶卿云的第一世，确如那尹凤好所言。你乃正道魁首，她为九幽玄府之主。正邪之战，生灵涂炭，你一心要渡叶卿云脱离魔道，可惜反被她利用。天门一开，丹霞劫难将至，为了改变这一切，我与申侯甫那群老家伙就同意了你的提议。”
“无情剑道坚不可破，便以七星改命阵将你与叶卿云的命格更换，以你佛心换她魔性。再以天书之力，逆转时空。看看重来一次，是否还会重蹈覆辙。但当时参与此事的我们，依然还记得那被抹消在天书之力中的‘第一世’。”
“申侯甫那老家伙固执，他本与天悟子一样，都不愿参与进来，只觉杀了那叶卿云便一了百了。哈哈哈，这老东西到了那个境况还未能明白，他这小徒孙之所以会走到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还不都是因为这老家伙没能尽了师祖的责任所致！”
“后来天书开启之时，东昊前来阻止。我们几个老家伙拼了老命，才没让东昊破坏这一次逆转。”
“然而天书虽有如此逆天之力，但也有不可更改之事。比如篡命宝鉴的损毁，和我们这些参与了此事的老家伙都伤至本源，并留存了记忆。所以为了这重来的一世，不再影响你们二人的命轨，我们便一同约定，不可出手干涉你们的命运，一切皆让你们自己选择。”
“幸而，明舒，你这孩子赌赢了。叶卿云.....哈哈哈哈，她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家伙。本来一切应当是向着我们所有人的期待发展的.....直到寂无那厮的出现。”
庄圣人说到这里，眼眸中闪过冷若寒冰的杀意与怒色。但却至此，闭口不言了。就像书写断墨的毛笔，再落不下新的痕迹。
申明舒明白，这就是手上这页天书的全部内容了。
若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寂无和万年前天倾真相的事情，只能再去寻找更多的天书才行。
他强忍着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