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这事,就已经猜到七八分了。他实在是有些无奈,自己是生病,又不是变成了纸人,哪里有那么脆弱,一点坏消息都听不得。再说,究竟是谁默认了他生病了就不能好好考试,他对自己答的题还是挺有信心的。要不是被勒令了不准出门吹风,他倒是想去贡院前凑个热闹。
就在宋知意在房间看闲书时,外边不知道是谁突然地大喊大叫,道:“会元……会元……”
坐在佛堂礼佛的江氏也听到了这动静,当即就甩下佛珠,走了出去,只见宋府一满头大汗的小厮正急急忙忙朝这边跑来,道:“会元,会元,我们三爷是会元老爷……”
“你做什么喊这么大声,仔细你……”江氏刚要呵斥他,却突然愣住,道:“你说什么?谁是会元郎?”
“三爷,三爷是会元!小的本是去采购蜡烛,结果听到大街上都在议论杏榜的事,说怎么没见到宋家的会元老爷来看榜,也不知他究竟是长什么样子。小的一听,就知道是我们家三爷,拔腿就往回跑……”
“好,好,都有赏,”江氏抚掌笑道:“咱们宋家总算有一个科举有功的后辈了,快,快去告诉老爷,意哥儿那边也赶紧告诉他……”
眼看着一院子的人都笑容满面地开始各自忙碌,江氏却又叹息了一口。一旁的丫鬟问太太为何叹息,江氏只摇摇头道:“我生的那两个也不知现在在何处了,天南海北地也摸不着。想当初我还烧过意哥儿的书,谁曾想他竟是家中唯一一个读书人了,也是造孽啊……”
江氏说完,刚想转身回佛堂,又一个小厮举着一封信来,匆匆跑到江氏跟前,道:“太太,南边来信了!”
丫鬟也喜笑颜开道:“太太,您方才还说呢,理大爷就来信了,两个哥儿在外头也是挂念您的。”
江氏欣慰地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开细细看来,看着看着,她脸上的愁容就一扫而空,嘴角的笑是压也压不住。
丫鬟好奇道:“太太,理大爷信里头说什么了?”
江氏抑制不住地激动道:“他要带郡主,还有我的小孙女回来了。好啊,也是时候了,郡主那边算算也是出百日了,现在也开春了,正是回来的时候了。快,快去把大爷的房间打开打扫干净,这回郡主,还有南儿也要来,务必要打扫地整整齐齐,桌角也都包好边,别磕着碰着了。”南儿就是纪文清在去年腊月里生的孩子,大名是宋安南,取安定南疆之意。宋安南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宋知理现在每每写家书,这小婴儿的事要占大半的篇幅。
丫鬟也跟着一起开心起来,马上应下去布置了。
这厢,正在看闲书的宋知意,听到了外头的响动,放下书,踏上鞋,随意批了一件衣裳,正想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可刚开门,就跟他院里一小厮撞了个正着,那小厮见了宋知意,可谓是两眼放光,道:“三爷,您中了,还是会元!”
宋知意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过了半天,终是咧嘴笑道:“帮我更衣。”
“三爷,去哪儿啊?”
“去看榜。快点,别被姨娘发现了。”宋知意现在只觉的自己精神百倍,病也全好了。他总要看看这个榜,才能安心。
……
“你真是个不听话的外甥,不是说好了今天要陪我来看榜,我一大早来找你,你竟然还在屋里头睡得不省人事。”贡院外,一马车内,一十四五岁的少女揪着一少年的耳朵,愤愤责骂。
那少年不满地揉了揉被扯红的耳朵,道:“你才是个不讲理的小姨,贪图美色,别以为你辈分比我大就了不起。你这样粗鲁,谁能看得上你。”
“轮得到你这个小小外甥来教训我?被我看上是那些男子的荣幸。我告诉你,现在都巳时半,榜是辰时放的,要我今天没看到合意的,我拿你是问!”那少女生气地掀开马车的帘子,却见榜下站着一个身批白色大氅的身影,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上元夜上偶遇的那位公子。
“有合意的你也绑不回去啊……”少年还未说完,领子就被人一把揪住。
少女目光直直,喃喃道:“那人你认不认识?”
而站在榜下的公子正是宋知意,此刻的他,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