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金岳的身影渐远,直至消失不见,马堂主保持着之前说话的姿势,半晌不动。
旁边的丁执事觑着他的面色,小心道:“金执事的脾气越发大了,这么横冲直撞的。”
马堂主叹气道:“孩子大了,不好管了。”
“不过是仗着他父母曾于您有恩罢了,您也照顾了他这么多年,更是年纪经经就提拔他做了执事,何必对他如此客气。”丁执事道。
马堂主不说话。
“不过提了一句教主,金执事就顶撞起来了,真是半点不顾您的——”
面子二字还没说出口,丁执事便在马堂主瞪过来的目光中讪讪熄了声。
“哼,年轻气盛罢了。我们教主本事也大,不然怎么得了这么些忠心耿耿的下属呢。”马堂主冷道。
丁执事也疑惑,明明金岳同马堂主相处时间更长,还沾亲带故的,他们这个新教主才来几年,像给人下了迷魂汤似的。
这就是他这个自认老练、已近中年的人对“毛头小子”的不理解了。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又不敢接堂主这番话,丁执事另起话头道:“金执事的城府也太浅了些,护法一说他便信了。堂主怎么今日不派我去?”
马堂主瞥他一眼,“那也太明显了些。”
他自认有能力,但现在也并没有要掀摊子自立为王的打算。虽然他并不信服时暝这个半道出现的教主之子,但对方确实有几分能耐。
加上大长老还隐在暗中蠢蠢欲动,他可不会上赶着出头。
不过该知道的还是要想办法掌握在手中,所以教中的风吹草动都得了解清楚。
想到这儿,他有些嫌弃地对丁执事道:“做人要圆滑些。”
丁执事看着马堂主的圆脸,以及他圆滚滚的身形,似懂非懂。
……
一夜过去。
东方衡从床上坐起,睡眼朦胧。方伸了个懒腰,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魔教!
他真的被带到魔教了,还要给魔教教主看诊。
而且他还同魔教护法做邻居,在左右护法的夹击下睡了一晚上。幸好今天自己还活着。
是的,昨天东方衡选的房间正在左右护法居所中央,也不知左护法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是多么玄幻的一件事啊,他本来还以为魔教只是他父亲曾经用来吓小孩子的罢了,没想到真的有啊!
东方衡一下又摊回床上,直愣愣望着屋顶发呆。
经过一夜充足的睡眠,虽然腰背还有些没缓过劲来,但精神头好了许多。譬如现在,他觉得思绪非常清晰。
他一时想到昨天露出善意的小姐姐,又想起自己现下的处境,又想了后续许多的事情。
东方衡缓缓起身,下床去检查了门窗。而后背对着床沿,从身前腰带的金属装饰背面摸出一层拇指大小薄如蝉翼的东西来。
若是对着光仔细看,便能发现那不是一层,而是双层的袋状物,里面分布着金色粉末。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不惧磨损,密封性很好。
东方衡看着手上的东西,脸上犹豫不决。
他不喜武,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从小在百草谷长大无需担心,后来跟着师父的时候也很安全。饶是这样,两边长辈还是千叮咛万嘱咐,所以他身上并不缺保命的东西。
右护法对他虽说不上客气,但也不是像掳犯人一样,进了魔教也没人搜他的身,所以一些小东西还好好的放着。
现下在魔教情况不明,用药控制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对病人背地里出手又实在有违医德。或许这些人是好人,但万一……两位护法的武功已是不低,若是等他们露出真面目,自己还有机会下手吗?
东方衡捏着手中的东西,内心天人交战。
“东方大夫——你起了吗?”
外面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东方衡吓了一大跳,他忙将东西塞回腰带里。
“还没有!不是,我起了,但还没……”东方衡一时舌头有些打结。
外面左护法哈哈一笑,解了他的尴尬:“我知道,东方大夫不必着急。大夫初来乍到,对教中不熟,我不过问问,您若是起了我便去备早饭。”
东方衡赧然道:“多谢左护法。”
“客气客气。”
左护法说完,声音渐远,周遭又恢复了清晨的宁静。
东方衡将身上的衣裳配饰整理好,又理了理发冠仪容,望着窗楹下透进来的晨光,有些忧郁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