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气氛紧张,恐难收场,遂插言道:“随便上些茶点便可,我们吃罢也好继续赶路。”
那老摊主这时亦觉出情势不对,吓得手足无措,闻之如蒙大赦,连应两声,忙去准备吃食。
为了缓和气氛,我又转头对那白衣少年道:“我这里还有空位,先生请过来坐罢。”
那白衣少年还未回答,拓跋飞先站了起来,眸光将他锁死,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似乎只要他稍有动作,他便会立刻出手应对。
拓跋飞的戒备之意十分明显,甚至近乎敌对,可那白衣少年却视他如空气般,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冷淡地道了句“不必了”,便牵马离去,至不远处停下,闭目稍歇。
非悯拉住拓跋飞的胳膊,面色转柔,笑道:“坐下,咱们吃咱们的,莫理他。”
我心里躁乱,没了吃喝的心思,放下十子在桌上,道:“两位老人家,搅扰了,这些钱就算我的汤水钱罢。”
言罢,起身离桌,行出数步,拓跋飞亦趋步跟来,我疑惑地回过头看向他,他撞见我的视线,蓦地别过头错开眼,不愿看我。
我问道:“怎么了?”他嘴唇微翕又即紧抿,似有话说而又赌气不肯开口。
我叹了口气,亦不多言,复往前行,他仍跟着,经过那白衣少年身旁时,他遽然疾走跟近,默不作声地挡在中间。
我牵过马,驱马先行,非悯见拓跋飞走了,便也跟去,二人并驾行于当中,那白衣少年则遥遥跟在后面。
方行未久,便听非悯抱怨连连:“好饿,饿死了,饿得头晕晕的、全身都没有力气。”
话锋一转,又缠着拓跋飞撒娇道:“飞哥哥,人家实在是没劲儿了,辔鞥都快握不住了,你载我一程嘛!”
“不载!”
拓跋飞断然拒绝,话音刚落,又听他惊叫一声,“你干什么?”旋又大喊道:“不行!别扯!要掉下去了!你不要命了——”
马嘶人吼声中,传来非悯欢快的咯咯娇笑声:“好了,坐上来了,你往后去些,给我腾点儿地方!哎呀,你呵气呵得人家耳朵好痒哦!坏蛋!”
拓跋飞怒气冲冲地道:“你闭嘴!你再说话我就把你扔下去!往前面去,别往我身上靠!”
非悯的霸道不遑多让于拓跋飞:“你往后面去,你硌到我了!”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拱火似的撩得场面烹油煎脂、如沸如炸,我听得尴尬不已,疾行而前,直到再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才舒口气,释缰缓步。
这一路我都尽可能地远离拓跋飞和非悯,避免当电灯泡,独自清净。
傍晚至壹台镇落脚,壹台镇不大,只得一家驿栈,我到的早,便先去填饱了肚子,这才安顿住店,到得驿栈,未见拓跋飞的人影,却见非悯和那白衣少年不知因何起了争执。
那白衣少年扣住非悯的肩膀将她堵在墙角处,眉宇间隐现怒色,压低声音道:“莫再胡作非为下去了,迟早有一日,你会毁了自己。”
非悯满不在乎地道:“不过是开了一间房而已,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叫‘胡作非为’了?”
那白衣少年冷然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急欲求成,反致其祸’,这些年你用在旁门左道上的心思和精力若用在正经上,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等地步?”
非悯疑道:“你说什么,我怎的听不懂了?”
“你若再执迷不悟,我便将此事一五一十地禀知师父!”那白衣少年威胁道。
非悯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你告呗,料得青玄公他老人家也没你这么招嫌,连我睡个男人都要管一管。这档子事我爹都懒得过问,你操哪门子的心?”
“你——”那白衣少年气结,又迅速压下情绪,口气略软,“师姐,停手罢,我已经纵容你太多次了,可是毕竟……我不能永远跟在你身后收拾烂摊子。”
“撒手!”非悯挣扎起来,“你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师姐——”
那白衣少年还待再说,非悯“哎呦”大叫一声,直接开腔呼喊:“打人啦!强抢民女啦!救人呀!”
堂中本有数人各自忙碌,无人关注他们,此刻闻得声响,人皆侧目。
那白衣少年想是脸皮薄,被人围观,登时垂首望地、窘迫难当。
恰逢其时,拓跋飞自后堂进来,两袖撸起,衣上沾了水渍,看样子应是才刷洗完马。
非悯见到拓跋飞,猛地挣脱那白衣少年的钳制,飞奔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瞬间哭得泪人儿也似:“飞哥哥,你可算回来了,那个人欺负我,还打我,你看!”
她说着将衣领往下拉了些,露出肩膀上被抓出的红印子,以示“罪证”。
拓跋飞看了看非悯,又看了看那白衣少年,眉头皱起,面露鄙色:“对女人动手算什么好汉?”
那白衣少年有口难辩,抑或是无意争辩,站了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