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梁奉生站得离她近,禾轻洲往他那儿挪了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和他道谢:“谢谢你帮我说话。”
梁奉生要微微低头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即使他多半猜到她会说什么,他还是凑近听。
“阐述事实而已,算不上帮忙。”他笑,她也不晓得他在笑什么,装作没瞧见,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边吃边说,免得一会饭菜放陈了败胃口。”
似乎是作贼心虚,禾轻洲和梁奉生拉开距离,仿佛一切如常。
曹永逸从房里出来,拄着拐,曹江易在一旁搀扶。
听说是年轻时害了腿脚上的毛病,年纪越大才越发严重。
禾轻洲看向曹江易,不出意外,他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
跟着来了餐桌旁,她没有研究过长桌坐位的规矩,只知道主位是哪一个,都是外人,便想着看梁奉生坐那,自己就跟着在旁边那个位子坐下。
“既然是来找江易的,你就坐在江易旁边吧。”曹父突然发话,吩咐她坐到曹江易身边。
禾轻洲点头,与曹江易视线交汇,按耐住欣喜若狂的心情,乖巧的拉开曹江易旁边的椅子坐了进去。
梁奉生没有听候发落,直接坐到了曹永逸的身边。
菜品还未上齐,曹永逸趁机“关切”的询问道:“奉生啊,来上海这几日还待的习惯吗?。”
在座的人,也包括曹江易,皆看向梁奉生。
“还好,已经习惯了。”
想当初她只身来上海,因为水土不服难受了好几天,旅店老板怕出人命,险些给她赶出去,后来好些了去找工作,也因为没有一技之长被拒了好几回。
曹永逸顺势将手搭在梁奉生的肩上,语重心长道:“咱们两家是世家,我和你爸又曾是一个战壕的弟兄,从今往后,在上海遇到了什么事,尽管跟你叔叔开口。”
禾轻洲好奇与梁奉生针锋相对的曹江易会有什么反应。
她当下这么想,当下就这么做了,偷偷瞄了过去,结果曹江易也在看她,那种探究剖析的眼神,令禾轻洲倒吸一口凉气,若无其事的对他回了一个微笑,然后匆匆回过头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听见梁奉生说。
“哈哈哈,这就对了,来来来,吃菜,吃菜。”曹永逸动筷,其他人才跟着动筷。
禾轻洲象征性的也夹了一筷子。
曹永逸吃了口菜,发现杯中无酒,皱了皱眉:“怎么没把酒倒上?锦兰,你去把我那瓶洋酒拿来醒醒,让人给倒上。”
二姨太“欸”了一声,匆匆起身离开了饭桌。
“会喝红酒吗?”曹永逸“关切”的问。
其实梁奉生不怎么喝的惯红酒,那天晚上口渴贪了几杯,整个人都是晕沉沉的。
“还好,但平日里不常喝。”说的话半真半假。
不一会儿,二姨太就拿来酒来,让下人给起了塞子,倒了一半进玻璃容器里醒酒。
终于,曹永逸的话进入了正题。
曹永逸打开话匣子:“奉生哪,你原来在浙江也是做买卖的?”
梁奉生:“没有。”
这个回答是曹永逸想要的。
“那你们家那些生意怎么办?还有那两条航线,不能就这么搁置了啊!”
这下梁奉生才确信了浦庆的话,曹永逸对梁家的产业虎视眈眈很久了。
听到这儿,一旁的禾轻洲也听出个所以然,开始提起了兴致。
梁奉生沉思了一会,赞同的点点头:“也对,这样放着也是亏损,我是时候该好好学学怎么做生意了。”
这和预想的回答可不一样,曹永逸有点急了,也不管酒有没有醒够时间,让下人给在座的都倒上了。
禾轻洲点头谢过为她斟酒的下人,拿起酒杯,小口小口的抿着,继续专注听着曹永逸和梁奉生的对话。
“你刚到上海,与其花时间学这些劳神的事儿,不如好好逛逛。在此期间,要我说还是把生意交给信得过的让来处理……”言外之意,就是让梁奉生主动点,把这些家业拱手让人。
梁奉生听着听着嘴角有了不明显的笑意,明知故问道:“那叔叔,您说我是把生意交给谁打理更靠谱呢?”
曹永逸一听梁奉生入了话套,空想了一会儿,仿佛很慎重的在思考合适的人选。
突然,梁奉生话锋一转:“禾小姐,杯子里没酒了,让人添点儿吧。”
众人都看了过来。
被忽然提到的禾轻洲心虚的看了眼自己的杯子,才发现酒杯里早就没了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着,拿起玻璃容器给自己倒酒。
曹永逸终于想出来了一个人选,提出建议:“我看——江易就很合适,毕竟都是自家人,也让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