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斑驳。
忠魂鸣冤,天地同悲。
齐军冲破魏都城门直逼皇城,百姓四处奔逃,大晋国运已尽。
皇宫宫门打开之时,赵卓修、何靖、伍宣等人已尽数跪在广场上,奉上皇帝唐献和宰相萧贤的首级,以表归降诚意。
自此,齐王登基为皇,改国号为齐,广纳天下贤士组建政权,推行新政。
而曾经辉煌过的大晋已填入历史长河,大齐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元启四载,踏春之日,天地回暖,魏都城中百花争奇斗艳,生机盎然。
午初,安乐坊,楼兰阁。
袅袅檀香缭绕在窗台前,女婢茴香推开门扉,端着点心轻手轻脚走进屋内,将托盘放到茶几上,俯身细细端详倚栏小憩的娇媚美人,见美人眼角有泪,便抽出手帕柔柔地替她拭去。
美人睡眠轻浅,轻微的动作还是闹醒了她,密长的眼睫上扬,琥珀色的瞳仁干净纯粹,眸中水光潋滟,端的是眉眼含情。
“娘子做了什么梦?怎的落泪了?”
茴香将精致的碗碟一一摆放,柔声细语地询问她。
萧姝屈起手指抹了眼角,望着沾了水迹的指节,轻笑,“还不是那个负心郎,这些年都没见过他,不知他死没死。”
茴香伺候宛娘子近两年,知道娘子不似扭捏女子般喜欢掩藏心事,不怕别人笑话,只要有兴致就会和她谈起过往,故而她对娘子的来历是有几分了解的。
四年前齐灭晋,魏都城破,宛娘子双亲死于战乱,不得已随未婚夫陈宗礼去往江南投奔亲戚。
陈宗礼和娘子是青梅竹马,娘子原以为她们情深不拆,直到路上遇到土匪,陈宗礼为保命将娘子亲手送给土匪,娘子才看清了负心汉的本质。
那群天杀的匪徒糟践娘子不够,还将娘子卖去郦城红楼,娘子起初是想寻死的,可恨假母的手段太阴毒狠辣,娘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折磨数月便就范。
元启历第二年,举国闹饥荒,她家中贫困,父亲迫于无奈才将她卖到红楼,只不过她命好遇见了宛娘子才没沦落为妓。
虽然是做奴婢,但娘子慷慨仁善,没有刻意作践她,还事事多有照拂。
是以,遇见宛娘子是她之幸。
后来相处久了,她才觉得宛娘子是个极有主意极有魄力的人。
伺候娘子的时日里,她见娘子游刃有余地辗转于权贵之间,轻而易举就把红楼的假母取而代之,还结识了魏都赫赫有名的富商袁方器,寻机搬迁到魏都,成为安乐坊里名望颇高的魁首。
“娘子别念那厮了,今日踏春,约娘子赏花的公子许多,娘子选个能入眼的,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茴香端起茶釜,将残余的冷茶倒掉,重新起了一壶清水放在炭上。
萧姝未绾发,泼墨般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肩,粉黛未施亦是清丽脱俗,比起浓妆艳抹的模样,此时的她独添几分柔和,就像雨后清荷,干净出尘不染淤泥。
茴香坐在对面煮茶,她懒洋洋地尝了两块桃花酥,纤长的指尖掠过一张张邀约函,清一色的华丽词藻令她深觉无聊,“尽是些谄媚讨好的浪荡子,偏还喜好死缠烂打,往日里最烦的就是应付他们。”
茴香失笑,“娘子是安乐坊里最有名气的姑娘,魏都谁人不知娘子名号,他们要是能请娘子做女伴,带出去多有面子?何况娘子本就好看,哪个男子不心动?”
“我还不知道他们那点虚荣心思,奈何袁方器处处压着我,不想应付也得应付,半点自由都没有。”萧姝推开点心,卷起手帕擦嘴角,食欲顿失。
茴香面色微变,下意识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提醒,“娘子谨慎说话,门外可守东家的人,东家脾气本就不好,要是听见娘子方才的话,定要磋磨娘子。”
萧姝单手支着下颚,不以为意,“让他们尽管告状,我自有脱身之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茴香为人谨慎,她知道娘子手段多,但终究是个无权无势的女子,东家若要和娘子较真,娘子只怕是没有还手之力。
萧姝笑而不语,袁方器那人如何拿捏她心中有数,碍于茴香怕事,便了结话题,身娇体软地倚上窗台,看向阁楼下的风景。
这一探头就见着了近日令她颇为头疼的纨绔公子,“宛娘,今日景秀坊有曲水流觞宴,你可有空随我前去?”
纨绔公子仰头望着倚窗美人,俊秀白皙的脸庞挂着温和笑意,皮囊是耐看的,可人太风流多情,安乐坊里半数姑娘都和他有露水情缘,可谓花名远扬。
便是此时他盛情邀约,怀里都还抱着旁的姑娘,那美人模样很熟悉,似乎是碎玉楼的杨曼儿。
“好你个赵二,竟当着我的面约旁人?”杨曼儿细眉高扬,故作娇嗔,“我是不如她好看还是不如她会说话,叫你吃着碗里的惦记锅里的?”
赵炳没皮没脸道,“我这些天都陪着你睡觉,你把我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