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茴香和张钦收拾包袱离开楼兰阁,冒着微凉夜色去建平坊办差。
茴香面无表情地带着张钦穿过一条条巷子,沿途房屋建筑愈发破败萧条,道上光线昏暗,气味也愈发难闻。
宵小之徒大多群聚在腌臜阴暗的地界,一路上他们见到不少在街道漫无目的游荡的流氓无赖,茴香端着脊背从容不迫地朝前走,毫不忌惮周围yin邪放肆的目光,许是早就走惯了这种路,又或许是想着身旁有个魁梧高大的保镖护着,所以胆子大了。
张钦长手长脚地守着茴香,肌肉硬实,犹如一尊地煞阎王,面相粗野虎目圆瞪,那些蠢蠢欲动的痞子被他一看就浑身哆嗦,只好灰溜溜地避远。
跟着茴香走到一处破落小院,人刚在院门前停下,浸着寒光的长刀毫无征兆架在茴香喉咙前侧,张钦几乎在长刀挥来的一刻就拔刀对准了偷袭者。
双方无声对峙着,直到院内屋门打开,有人端着油灯出来,光亮照清了茴香的面容,偷袭者才撤去长刀。
张钦警惕未卸,茴香抬手摁下他的刀,对前来的头目开门见山道,“我要二十个身强体壮的人,价钱随你出。”
头目穿着脏得不辩原貌的麻衣,身上裹着酸臭汗味,豆子大的眼睛上下打量茴香,匪气道,“小姑娘,你也不打听打听建平坊吴二爷的名号,想用钱收买你爷爷我,想得太简单了。要不你让我睡一次,伺候好了,我任你差遣。”
“啐!他娘的,皮痒找揍!”茴香身旁的张钦先做出反应,抬脚就把吴二踹倒,余光瞥见一旁的小喽啰挥刀砍来,长臂一伸就把茴香拽到背后,迅速抽刀挡住刀刃,动作又快又狠,吴二掐住他壮实的小腿蹬腿挣扎,却是被他死死踩在地上。
院子里涌出来十几个抄刀的暴徒,看到老大被形如悍虎的汉子踩在脚下,皆是持着刀围在近处,不敢贸然动手。
茴香从张钦身后走出,“五十两一人,只要打一场架,是桩好买卖。”
吴二骂人的话被张钦踩回腹中,哀哀叫痛,他怕了这尊活阎王,却又拉不下脸面,哼声道,“你休想骗人,五十两雇一个三流打手,怕不是要我等去送命。”
“确实是好买卖。此次我要你们去抢何氏钱庄,除了我给你们的佣金,钱庄内的金银珠宝随你们收取。”茴香望向一众虎视眈眈的喽啰,目不露怯。
何氏钱庄声明浩大,背靠朝廷大官,魏都财资雄厚的豪商多多少少都和何氏有关联,那是一座亮闪闪的金山。
庄子里的钱搬都搬不完,他们只需要抢一点就能衣食无忧一辈子,如此大的诱惑力触动了这群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
况且何氏钱庄的钱都是靠剥削老百姓来的,他们老板是黑心商,抢他们一回也算替天行道,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吴二还在犹豫,他的手下们却先经不住诱惑,相继放下刀具,表明了立场。
“好!我答应你,只是你能不能让你的随从把脚收回去?胸口都快被踩废了!”吴二龇牙咧嘴地喊出来。
茴香点头,示意张钦收腿。
何氏钱庄夜间不营业,朱红阔楼静悄悄地伫立在光明坊最繁华的地带,四处的民宅都已经熄灯,偶尔有巡逻的武侯从楼前的街道过路,一切都是安宁祥和的。
武侯每隔半个时辰都会巡逻到此,躲在暗处的吴二算准了时机,待武侯一走远,旋即带领兄弟们乌泱泱地闯进钱庄。
一群人抄着家伙踹开门,进去捡地儿就动手砸,藏在钱庄后院的打手纷纷涌入前厅,同吴二的人撕打在一处。
张钦混在吴二的人里,寻机逮住一个畏畏缩缩的店员,凶恶逼问,“说!你们把张小雨关在哪了?”
店员认出了他,口吻轻蔑道,“我当是那个不要命的来挑事,原来是姓张的穷狗,我告诉你,何老板的暗卫就在两坊之外,你们这群人今夜都得死,识相的赶紧跑,兴许还能多活两日。”
张钦抓住店员的头发将他往桌案上一抡,顿时磕出了血,“我再问一遍,张小雨在哪里?”
店员阴森森地笑两声,猖狂要挟,“张钦,你不敢杀我的,除非你不顾家中父老和你小妹的性命!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叫你的人都跪下来给我赔罪!”
张钦气急,正要扬刀剁了店员,肩膀忽然被一双柔软的手拉住,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却是渐渐按捺住脾气,把刀放下。
茴香安抚住他,眼神冰冷地看着店员,“你背后有何少能撑场,怎就不知我们背后也是有人的?”
店员笑容顿收,森然盯住茴香。
茴香直视着他的眼,噬心道,“我等奉袁方器之命砸何氏钱庄,你昔日欺辱张钦,殊不知他就是袁方器的手下,谁没有个靠山呢?为什么何少能在福来货栈会见许昌易会被左相派兵围杀,那是袁方器埋在何少能身边的人通风报应所致。你以为埋伏在何少能身边的只有朝廷线人么?袁方器的人可不比朝廷的人少,何少能在劫难逃,你好生掂量自己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