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边界。
烟青暂时安下心来。
她瞧着兰时虚弱的目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酸涩的喉管止不住地发颤,“你还好吗,兰……”
兰时见到烟青,眼中有些惊讶。她伸手捂住烟青的嘴,轻轻摇了摇头。
阮沧郁方站起身,有些恼羞成怒。
他弹去衣袖上沾染的灰尘,见面对而立的温霁昀剑上染着血,嗤笑道,“温小公子又要对本丞相作对,小心诛族之罪。”
赶来的裕芷翘可不在乎这些,她刷地将剑举到阮沧郁的脖颈边,“立刻给本姑娘滚出这里——”
“啧啧,看着当是裕将军的遗孤裕芷翘姑娘……”
阮沧郁认得她,知晓裕家只剩这一根独苗,“倒是与你父亲当年一般不懂变通。”
阮沧郁懒得再与裕芷翘纠缠,退后两步,侧目藐视着烟青,他不耐道,“崔国公,也是你临仙楼的?我也一并处置了。”
见崔国公脸色不善地赶来,烟青静静护住兰时,闭上双眼,坦然听闻将至的审判。
“此事只涉及烟青一人,我将人给你。大人已做了计划之事,便算得上两清了。”
国公一字一顿道,“兰时,识趣些,放开烟青罢。”
烟青听闻有些懵,仰起头,崔国公幽深双目也正示意着自己。
烟青将兰时护得更紧,丝毫没有松手之意。
“哪里来的野种还敢阻拦?”丞相恶狠狠地啐道,欲抬手让侍卫再行强攻抢人。
温霁昀紧紧控住手中的剑,提防着阮沧郁的动静。
谁都没想到,一只手却率先压住了阮沧郁——竟是崔国公!
“阮相大人,我今日随你来温府,你也要记得自己的承诺才好。”
国公面色阴沉,语气同样不佳,“先前大人到临仙楼大闹一番,我没有说什么。但若丞相大人要牵连其他楼中人,让临仙楼将来的生意也做不下去,就别怪我去翻些你的烂账了……”
“这些年轻人查出来的,都能让你府中不安宁几日;那我知道的,怕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崔国公话语中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你可要想清楚了,阮相。”
阮沧郁止住了动作,挑起眉满是深意地打量着国公。
罢了,今日来温府的目的都已达到,也该收手了,以免夜长梦多。
阮丞相侧目示意,一旁的侍卫都收剑入鞘。
阮沧郁神色自然地整理好服饰,没再多说些什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温府。
崔国公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烟青,微叹一声,随即也迈步跟随丞相出了府。
此刻府中,冰冷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沉默得可怕。
烟青全然不知为何国公会把自己认作兰时,一切在阮丞相走出府中那一刻也都变得不重要了。
现下,麻木之中只有劫后余生的一丝庆幸。
兰时虚弱地靠在烟青怀中,手捂着肚子,咳得浑身颤栗。
“那茶里有毒!”高滕惊呼着提醒着。
烟青努力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伸手探入她的喉中,想催吐出肚中毒物。
兰时干呕几声,只吐出带着血沫的酸水。她的脸色愈发苍白,眼中也泛出泪水。
看着兰时的模样,烟青眼中不知是被雾气还是泪水模糊。
她抱着兰时,有些手足无措。
兰时又一波猛烈的咳嗽,温热的乌血流淌在烟青冰凉的手上,让她浑身一颤。
“阿姊,我……”兰时抬手轻轻牵住烟青的衣袖,眼中满是害怕与无助。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烟青不断重复着安慰兰时,也是为了稳住自己心神。她望向那壶茶水,呢喃道,“是什么毒,我去找解药……”
温霁昀立即伸手拿起茶杯,仔细闻了闻。
他对药物有所涉猎,知晓这是最烈的毒,半刻毒发,半个时辰内暴毙,无药可解。
温霁昀片刻没有抬头,烟青便已猜到大概答案。
烟青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击垮。
这是怎么了?兰时笑靥如花的面孔还在眼前,不过半日,怎会成了现下这般局面?
烟青望着兰时的痛苦模样却无能为力,心中亦是如同刀绞。
兰时颤颤巍巍地伸手拂去烟青眼眶的泪珠,被血染红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烟青阿姊,别哭了。”
“烟青阿姊,我没有瞒你事情……兰时全都解释了,就放在你的梳妆匣子下……”
兰时用嘶哑的声音,最后一次向烟青撒着娇,“这一次也原谅我,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