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星拨弄着火堆,火光明灭,已将燃尽。
火光映着阿星的脸,两道浓眉下,一张脸满是风霜沧桑,被割的乌七八糟的胡子,长短不一,仿似丛生的杂草一般。
阿星似有满腹心事,停止拨弄火堆,沉思良久,缓缓地道:“我有一事欲请二位帮忙”
唐糖还没见此人如此正经过,不由得笑道:“说罢,既已答应你,绝不改口,只要不是违背良心的事”
张三悠悠地饮着酒,细细品味着其中滋味。
阿星叹了口气道:“此事绝不违背良心。我这几日总在做着一个同样的梦,不知何故,欲请二位为我一解!”
唐糖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只是解梦,莫说一个,便是一千个也无妨。不过连续几日做同一个梦,这却也难得,你说罢,是何种梦?”
阿星道:“很奇怪的一个梦,我梦见自己于狂风暴雨之夜,背负着一座大山,手中执一盏小灯孤身行路,我执着那盏小灯,用尽全身之力紧紧将它守在怀中,唯恐熄灭;那山倒不觉得如何沉重,可那路却仿似漫长的不见尽头,回头望去,却又不见来路。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同一个梦,这梦不知当做何解,我实是想不明白”
火光倏然一暗,张三将手中酒轻轻朝火堆一泼,那酒便如剑一般直射而出,随即火光骤然明亮。
唐糖看了看张三,张三笑道:“见仁见智,贤弟以为如何,不妨直言,也好为星兄解答心中疑惑”
唐糖稍一思索,笑道:“好罢,我便试上一试。背负青山,不觉其重,此与阿难尊者昔日所梦相近。相传阿难尊者曾做过七个梦,并以此问于佛,其一者陂池火炎滔天;二者梦日月没星宿亦没;三者梦出家比丘,转在于不净坑堑之中,在家白衣,登头而出;四者梦群猪来抵揬栴檀林;五者梦头戴须弥山,不以为重;六者梦大象弃小象;七者梦师子王名华撒头上,有七毫毛,在地而死,一切禽兽,见故怖畏,后见身中虫出,然后食之。这便是阿难七梦,其中六梦皆言佛法衰颓之象,唯第五梦乃言阿难尊者于后世有承教传经之任···”
顿了顿,又奇道;“不过,这又不对了,阿星以要饭为生,又无须传道,为何做得此梦?真是咄咄怪事,想必又有其他的解释”
阿星怒道:“你要解梦便好好解,别张口闭口要饭的,我那是化缘!”
唐糖无心理他,皱眉苦思,自言自语道:“灯者乃指路之用;满天风雨,此乃道路艰辛之寓;前路漫漫,后不见来路,此困窘之象。此梦中所示之处境正与阿星当下状况相符,却也不对,阿星丝毫不以要饭为耻,他开心还来不及,如何可言困窘?此梦当真是怪了···”
阿星已然要被气晕过去,怒道:“不必解了,我已明了!”
唐糖一惊道:“你想通了?”
阿星冷冷一笑道:“想通了,你都讲的如此明白,我再想不通还是人么?”
唐糖喃喃道:“想通就好,想通就好,我倒有些迷糊了”
张三哈哈大笑,道:“解得妙,确实如此,若让我来解,恐也未必能说的如此通透!”
唐糖红了脸,道:“小弟才疏学浅,此中却还有许多说不通之处”
张三笑道:“说得通,说得通的,个人自有个人之心事,你我却难尽知,星兄心内有所思,故有此梦,贤弟如今将此梦之寓意一一剖析明白,星兄自能理会得,你我不必多虑。来···来···贤弟,愚兄敬你一杯!”
唐糖一笑,饮了几杯酒,又闲谈一回,舌头已然打结,只觉头昏昏沉沉,眼前之人仿佛也变成四个。酒,喝的多了。
张三正在说些江湖轶事,却发现唐糖不断点着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由得一笑,道:“夜已深,我已累了,贤弟连日赶路,想必也是困乏的很,便早些歇了吧”
唐糖正巴不得这一句,晃晃悠悠站起身,朝阿星拱了拱手,道:“小弟不胜酒力,让三哥见笑了,明日再向三哥讨教”
阿星道:“贤弟太客气了”
唐糖又挥手轻轻向张三肩头捶了一拳,随后凑到张三的耳边,吐气如兰,轻声道:“等着我,且看我明日如何收拾你!”
张三苦苦一笑,摊开了双手,却没有言语。
阿星笑道:“贤弟真是打得一手好拳!”
唐糖笑了笑,拱了拱手,转身歪歪斜斜步入大殿,好不容易摸到案桌跳了上去,却是身形不稳险些又摔了下来。待得稳住身形,不由得啐了一口,又骂了一句,便盘膝而坐,欲要打坐以待天明。缓缓调了调呼吸,将舌抵住上颚,气沉丹田,意走周身,眼一合,不觉便睡了过去。
张三叹了口气,道:“女人喝醉也挺可怕!”
阿星不语,只是一味喝着酒
张三笑着道:“这个小丫头着实像啸兄,一样的的聪明,一样的一身正气,却是古灵精怪,这却与啸兄一点不像了····”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