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礼物之中的琢山居士真迹。
沈兰御还不知她带了什么,但听了这话便也有了几分隐明。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转了话头,“殿下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不通不解之处?”
话说到这里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偏厅。
小偏厅中已奉好了茶水点心,晏亭梨瞥见有一道蹒跚的身影绕过转角。
她并没有探看,只是跟着沈兰御入内。
晏亭梨拿起茶盏,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温度,才开口,“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请沈相相助。”
沈兰御问询的眼神递过来,便听得她道:“我想见一见元夫人。”
沈兰御一怔。
——
元隐曾任一国之相,府邸却同样并不落于繁荣之处,也在长生巷中。
微雪匆匆,落白檐瓦。
马车停在元府前,沈兰御将伞撑开,玉色拂落伞面,他抬眼看着半开的府门,裘衣之下的身姿清逸。
此时却显出几分难以发觉的落寞。
晏亭梨提着裙摆下了马车,站到他身边三步外。
沈兰御侧眸,先启唇,“殿下,请吧。”
府门半开,沈兰御却并未叩门,也没有让人通传,便伸手将门推开。
冷意侵面而来。
晏亭梨没有说话,只是跟着沈兰御的脚步一同往内走。
元府的宅邸也并无太多伺候的侍从。
许是久无人访,便连守门的人也没有安排。
比起沈兰御的宅邸,元府虽也难免清冷,却多显出几分空落的惆怅。
这种惆怅是因今非昔比,而不是向来如此。
很快便到了元府的待客花厅。
他们来的路上已经遇见了一位两鬓斑白的妇人,妇人见到沈兰御很是惊喜,沈兰御问候她时,眉眼亦消去了几分素日疏离。
妇人已经去寻元夫人了。
沈兰御同晏亭梨等候在花厅,一时没有说话。
直到有轻缓的脚步声渐近,有身着素净衣衫的温雅妇人踏入花厅,看见晏亭梨的一瞬微怔,好似思索了片刻,才道:“可是云容殿下?”
晏亭梨站起来,向她行了晚辈之礼。
“元夫人安。我的确是云容。今日贸然前来拜见,扰夫人清净了。”
李从徽微微一笑,声音很温和,“殿下多礼了,臣妇担不起殿下的礼。府中少有来客,就算是兰御也不是常常来的,殿下来此,寒舍生辉,何谈扰了清净。”
晏亭梨道:“我今日只以晚辈之身拜见夫人,夫人只当我是小辈便好。”
晏亭梨和沈兰御都坐在了客位,李从徽便坐到了主位。
其实就算元隐已经故去,可他留下的辉名荣恩依然能够让李从徽不受旁人冷遇。
她坐下没片刻,便有侍从进来奉上热茶,又折身出去了。
李从徽道:“府中伺候的人不多,便没有安排人守门,让殿下和兰御久等了。”
晏亭梨也没有绕圈子,见人已到,便温声开口道:“我今日来,是有疑问,想请夫人解答。”
李从徽笑看她,“殿下请说,我定知无不言。”
“元相身上,可曾有过一块上刻‘元’字的白玉云纹佩?”
李从徽一愣,片刻后才道:“的确是有。夫君身上有一块传了几代的玉佩,戴了好些年,上有云纹。”
她疑惑道:“殿下怎有此问?”
晏亭梨的声音并不重,娓娓将往事说尽。
花厅中安静片刻,才听得李从徽的笑声。
“啊。我记起来了。”李从徽笑着掩唇,眼尾几丝细纹,却更添几分婉然韵味。
“夫君性子直朗,那日宴会他提前告了退,没想到遇见了殿下。回来还同我说,殿下性子乖顺,那几个孩子却心有不敬,他要好好说说他们的父亲。”
李从徽笑着笑着,用绢帕擦净了眼尾。
“殿下如今玉立亭亭,有骄不傲。若是夫君见了,定然又要同我夸一番殿下了。”
晏亭梨确定了那位大人便是元隐,原本心绪便有些起伏,见她如此,更有些不安。
“我也是才想起来这桩旧事,那时年纪太小,记不住面容,但元相那番话于我而言实在难得,才贸然来问。......惹夫人伤心了。”
两鬓已然生出白发,面容也不再绮丽如从前,李从徽的身上却依然有一种很温然的风态,她只是对着晏亭梨笑。
“不是伤心。只是夫君一生如此,去后还能于人有善缘,我心里感叹,也很高兴还有人记得他。”
晏亭梨轻声道:“大勤上下,许多人都记得元相的。”
他的确是良臣。
“有人记得他,便不辜负他一生了。”李从徽看向门外,语声悠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