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扫除心里这些怀疑,暗道:我找个时机试他一试,不能就这样妄下断论,万一错怪他了怎么办?
这般想着,苏澄跃朝着哥哥缓缓摇头,又垂眸道:“虽说交往不深,但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苏澄玉心说:妹妹粗枝大叶,那小子又长得好看、故作柔弱,别迷惑了我妹去,但这话与月牙儿说,她必然不服,我还是在王都小心监督着为好。
丝毫不觉自己当时初见永安侯的小姐看入了神,差点崴脚从墙头跌下去,辱没这学了十几年的飞檐走壁功夫。
苏澄跃才不管哥哥是什么小心思,她径直越过“南疆祭司”这个话题,又问:“哥哥,你可知隐庐的前主人,玄机的父亲灵源现在何处?”
“问这个做什么?”苏澄玉不知道这话题这么忽然跳到隐庐上了。
苏澄跃见他摇头,敛下心里的猜测,道:“没什么,听闻灵源先生为他的儿子寻药多年,我回止剑山庄路上途径鬼医住处,想带上仙姐姐请陈老头帮忙看看,顺路为灵源先生引荐鬼医,卖隐庐一个人情也好。”
苏澄玉闻言,笑道:“你别再将鬼医当人情用了。”
当年陈无救托大,与年仅三岁的苏澄跃作赌,岂料被这鬼灵精怪的丫头反将一军,赌输了大半身家,肉疼的不得了,连苏枕戈出面调停在小小的苏澄跃面前都不顶用,她抓着“言而有信”的大旗就是不肯松口。
此后数年,陈无救揪着一个小丫头不放,你来我往,到最后也不知谁亏谁赚,二人间的关系也是亦师亦友。
苏澄跃行走江湖这些年,也发现陈无救的名字格外好用,时常拿来吊人胃口。
陈无救也不遑多让,逮着机会就以“师父”的名义抓住苏澄跃到他药庐里当牛做马,平日需要些什么大江南北的药材,也会令在外闯荡的苏澄跃帮他采些带回来。
苏澄跃此时说这话,请陈无救出面救治千面仙是真,帮灵源引荐则是随口说来糊弄苏澄玉的,她心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现在还未得到确凿证据,不愿轻易出口。
毕竟……那是她相处数年,亲密无间的朋友。
“说起来,你那只叫啾啾的麻雀呢?倘若令它送信,岂不更快?”苏澄玉环视四周道。
“谁知道它跑哪里去了,我也已经几个月没瞧见它,自从嫁进……”苏澄跃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忽然想起陆家遍布陆承远的眼线,自己那只异于常人的小麻雀说不定早就被陆承远逮住了!
这几个月她得空的时候不需要啾啾传什么消息,需要传信时又忙得焦头烂额,加之那长了翅膀的小家伙带着点桀骜不驯,飞几个月没影儿也是常事,苏澄跃便没想过指望它。
这时候苏澄玉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苏澄跃。
她提着剑从地上起来,直奔陆承远院中杀去。
苏澄玉瞧她杀气复起,赶忙爬起追上,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捡起地上另一把剑。
这样一耽搁,待他追到陆承远院中时,远远便看见自家妹妹剑锋一甩,置于那位南疆祭司颈侧,忿忿道:“陆承远!我鸟呢?”
苏澄玉:!!!
瞧苏澄跃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苏澄玉大惊,心道:方才不还说此人可信吗?怎么突然刀剑相向了!
陆承远倒是避也未避,见事情败露,又知晓苏澄跃精通鸟语,若是现在糊弄过去,背地里找机会“毁尸灭迹”,苏澄跃是真的会往他身上捅几个窟窿。
好在这些时日下属们都是好好伺候着那位“鸟大爷”,那只麻雀也与寻常麻雀不同,很是能屈能伸,倒叫它被养得膘肥体壮。
思及此,陆承远先是茫然望向苏澄跃,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那只雀儿竟是苏姑娘的?某见它形迹可疑,才令人扣押下来,还望苏姑娘恕罪,某实不知啊。”
说话间,十分懂事的茅以及暗自潜出去,自密道而下,取出“关押”麻雀的鸟笼奉上。
终于得见天日的啾啾抖擞着身上的羽毛,冲苏澄跃叫唤个不停,还时不时朝陆承远叽叽喳喳几声,俨然一副告状的神情。
苏澄跃打开鸟笼,放它出来。
但这家伙吃得太好,飞出来没扇几下翅膀,便“啪”一下跌落苏澄跃掌间,毛茸茸的身躯铺满苏澄跃掌心。
“咳,素闻百兽于秋日贴膘,以求挨过严冬,想来正是如此。”陆承远在一旁睁眼说瞎话起来。
“你坏我大事!”苏澄跃捧着自己胖到不行的小鸟儿,扭头冲陆承远忿忿道。
饶是陆承远再怎么神机妙算,一时也想不出苏澄跃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瞧着他茫然相望,苏澄跃撇嘴,心下的气愤却消去许多。
只是藏在袖袋里的信纸还硌着她难受,苏澄跃咬咬唇,转身正色对陆承远道:“我且问你,还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