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谦听了马车外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似是找他的,便探出身体去看。
只见来人是一个瘦高的官兵,此刻正拱手相问,见周家主人露面便开口道:“小的奉陆大人之命,邀周家的马车先行。”
“陆大人?”周礼谦面有惊讶,转念一想又了然道,“既如此,便谢过陆大人了。”
林淑婉听了官兵的话,也觉得并无不可,便毫无负担地命马夫和随行的侍从往前行,往周家的船只走去。
“昭昭,”裴玉书抱了抱姜昭昭,面露不舍,“一路平安。”
昭昭在裴玉书怀里点点头,道:“玉书姐姐,好好照顾自己。”
小厮婆子们忙碌着给小主子的行李装船,周礼谦和林淑婉带着姜昭昭去向陆廷竹致谢。
这是姜昭昭自青龙寺之后第一次看见陆廷竹——如果不算梦里的话。
不知道是什么缘分,陆廷竹也选了今日回京,相比较昭昭,陆廷竹可谓是志得意满,漂亮地完成巡查,回京等着加官进爵。
他今日身着绯袍,头戴乌纱帽,镂花金的腰带与大红的衣袍相称,说不出的俊逸出众。
姜昭昭见过不少官袍加身的,不说她家里的祖父、父亲,单说此刻站在陆廷竹身边的几位三司衙门的长官,即使单看起来也是官威赫赫,但是站在陆廷竹身边却平白少了几分气势。
她想,这并不是被上天厚爱的容貌赋予他的,而是一种内在的令人无法忽视的底蕴。
说实话,此刻若是她一人,她是不敢靠近陆廷竹的,前段时间的夜夜噩梦实在是让她对陆廷竹有些许畏惧——即使陆廷竹说起来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周礼谦上前一步,对陆廷竹并几位大人行了一个礼,方才开口道:“还未谢过陆大人和许大人、冯大人的相助之恩。”
说完他看了一眼姜昭昭,示意她上前致谢。
昭昭吸了一口气,低着头行礼:“昭昭谢过几位大人大恩。”
礼节丝毫未错,任谁见了都要叹一句果然是世家贵女,一举一动不但赏心悦目而且如模板般标准。
然而陆廷竹就是从中看出了姜昭昭的胆怯,不,这不是看出来的,而是他近似猜测的直觉,而陆廷竹的直觉从没错过。
他笑了,笑的一脸和煦,春风化雨般,看着昭昭,深觉有趣,明明怕的要死,还是硬着头皮行着那一套贵女的规矩。
许文昌连连摆手道:“欸,言重了言重了,倒是本官的错,是本官治理无方,让姜姑娘受惊了。”
周礼谦自然要奉承几句,一来一回,寒暄几句。
姜昭昭站立一旁,她对这种场合并不陌生,可以说是习以为常并且游刃有余,可今日面对陆廷竹的目光却分外难捱,她一个眼神都不敢瞟向陆廷竹,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注视。
只是自小的规训让她内心再慌张,表面都能让人抓不到半点错处。
周衡站在远处,看着码头上的一幕,那股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码头上到处是忙碌的小厮和婆子,周围都是手持兵刃的官兵,在这一派肃穆端庄的场景里,昭昭穿着湖绿色的衣衫置身其中,她娇小柔弱,站直了只到陆廷竹胸口的位置,而陆廷竹肩宽腰窄,红色的官服被码头上的风吹起,和昭昭同样被风拂起的发丝一同为这幅画增添几分灵动。
真是说不出的令人怦然心动。
周衡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的由来,一方面她觉得陆廷竹不是什么好人——爹爹和阿娘没有特意跟她说过什么,只是也没有避着她,所以她知道那晚火烧青龙山的人就是陆廷竹。另一方面,她却觉得陆廷竹和自家妹妹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氛,旁人无法参与,又诡异地被她察觉了。
可是明明这两个人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陆廷竹心有城府,手段吓人,自家小表妹娇娇弱弱,心地善良,怎么看都是不相称的。
“玉书姐姐,你觉得……”周衡用手肘戳了戳裴玉书,问道,“昭昭和陆廷竹……”
裴玉书毕竟年长几岁,周衡也许说者无意,但是她却是知晓了周衡母亲的打算,乍一听周衡的话,惊了一下,说道:“瞎说什么呢?当心被你阿娘听见!”
周衡吐吐舌头,果然只有她觉得昭昭和陆廷竹气氛怪怪的吗?
沿着运河,姜昭昭一行不紧不慢地走了半个月,终于又回到了京城。一路上风平浪静,昭昭也不像去福州的一路头晕不适,行船速度也比去时更快,加上岸边风景秀丽,一路从南方欣赏到北方的景致也颇有兴味。
昭昭闲来无事倒是一日里有大半日都在瞧风景,算是弥补了去程时的遗憾。
要说唯一不好之处便是这一路,她们的船都跟在陆廷竹的船队后边儿。
——要是姨丈没有托陆廷竹带着周家的船一起走就好了。昭昭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姨丈是关心她,怕周家的船只形单影只的路遇不测,正好碰巧陆廷竹也要回京,便托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