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的愿望似乎终究成了妄想,一直压在的心底说不清的不安感终于落实。
寅时末,天刚微微泛白,城内还一片寂静,却被突如其来的厮杀声打破,原本该镇守平山关的孙绍元带着边军从南门杀入城内,直奔皇宫而去!
同一时刻,宫内异动,皇后派人暗中潜入天牢救走季端,与边军里应外合闯入咸阳宫挟持天子。
饶是宫内侍卫忠心护驾,却也只是节节败退。
毕竟那可是边军,每个人都是从杀人饮血的战场上活下来的,与皇城没有经历过刀光剑影的禁军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可以说是全方位碾压。
我被季空山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京城已然一片混乱,四处都是兵刃相接之声,普通百姓只敢闭门躲在家中,祈祷这灾祸不要降临到他们头上。
我的神思一片混沌,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孙绍元怎么会和季端在同一阵线?是还是说是皇后的手笔?
荀简带着暗卫在前开路,马车拐入小路,我平息下混乱的心跳问季空山:“去哪儿?”
“走水路,出京。”季空山面色凝重:“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这是目前唯一可行之法。”
马车一路疾驰,行至楚江边,我们下了马车,四下无人,有渡船停靠在岸边,季空山拉着我向前,下一秒,我顿感头皮发麻,强烈的不安感让我猛地拉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起滚落到地上的芦苇丛里。
刷刷的破空声传来,几支乌青色的羽箭赫然插入了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深深嵌入地里。
暗卫拔出剑打掉射过来的羽箭,荀简来到我们身边又是一挡:“殿下,姑娘,快上船!”
没时间再想其他的了!
我和季空山在暗卫的掩护下往船边跑,场面一片混乱,呼啸的风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季空山突然反身将我护住,我听到长箭刺入□□的声音和他钝痛得闷哼,赶紧将他扶住:“季空山,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楚佩。”
这是我的名字。
是在叫我。
是季端。
我扶着季空山的肩,视线向前,视线相接,那是我在熟悉不过的棕黑瞳仁,再熟悉不过的人。
他的表情很狰狞难看,眼里透出几分不可置信的恨意:“你竟然没死,我就知道……都是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我要杀了你……”
他再次举起了箭,对准我们的方向。
要逃。
我缓慢转动僵硬发冷的手臂,方才如灌铅般沉重的双腿也被用力拔起,搀扶着季空山一刻也不停地向前奔去,荀简在后面为我们挡下飞来的箭矢。
终于跳上船,我扶着季空山躲进船棚内,赶紧冲还在外面的荀简呼喊:“快上船!”
然而他没有过来,满天的箭羽中,只余几个暗卫,他们沉默地护了我们一路,却在此刻拒绝逃离。
荀简站在栓了船绳的木桩边,声音依旧沉稳:“殿下,姑娘,我们会挡住追兵的。”
下一秒,他砍断了绳索,冬日的风势很大,我们的船立刻被吹离岸边,船头等待已久的死士也立马开始滑动船桨,视线所及之处逐渐变得模糊,我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黑衣暗卫被羽箭射中,倒下——
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
季端眼睁睁看着船离岸越来越远,面色愈发阴沉,他叫来一个白衣带着面具的人:“追上那条船,杀了船上的人。”
船开远了,我用力压下喉间的哽咽,赶紧去看季空山的情况。
那只羽箭上有毒,他中箭的那一刻变已经意识模糊。剥开洇了血迹的衣裳后,伤口处赫然一片乌青,我将袖中的短刀取出,正欲剜开伤口取箭,却陡然感觉船头一沉。
船舱外响起了打斗的声音,我感觉掌心发麻,怎么会有人能追上来?
船行的速度慢了下来,划船的死士被缠斗住,船身摇晃,我咬咬牙,将匕首插入季空山肩头处的烂肉,用力将羽箭拔出。
他在昏沉中发出吃痛的闷哼,眉头紧蹙,细密的薄汗爬上额间,神色极为痛苦。
打斗越来越激烈,我只能稳住手腕,将伤口处的污血排出,又撕下群摆给季空山包扎好,摸过脉象确认无大碍后迅速出了船舱。
船头处一白一黑两个身影缠斗得正厉害,那白衣人的招法很是厉害,死士几乎快要不敌,我飞身上前挡下一击,回头对黑衣死士说:“快继续行船!”
他似是一愣,很快捡起船桨继续往前划。
白衣人带着斗笠,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在听到我的声音时身形似乎僵了一瞬,动作都慢下来,我抓住空档一掌击中他的手腕,他吃痛,手中的长剑落下,被我一脚踢开。
我继续向他攻去,然而他的招式不像我刚才看到时那么激烈狠进,反而转为防守,隐隐还有想要逃走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