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观婳结束打坐,感官变得尤其灵敏。伊德海拉的肉身她已吞噬了一半,昼夜不歇地运转《无相混沌决》消化力量的好处,正一点一点地体现出来。
她现在几乎感受不到疲惫,受了伤也会很快愈合,速度比宫九还快上两分。记忆恢复后,她的大脑运转速度更上一层楼,对于玄幻修仙小说里才有的“神识”、“识海”,“精神空间”认知更加深刻。
系统011被庞大的精神力量在一个小小的角落,也观测不到什么东西,整天都可怜兮兮的。
观婳的一魂一魄,是调查员1111参考自己魂魄描绘而出的,自然沾染上了对方固有的权柄,所以观婳称调查员一声“母亲”绝不为过,因为她身上的确流淌着对方的力量。
她的沉思很快被一阵敲门声打破。
林诗音在得知金钱帮与罗刹牌一事后,除了练武之外,也在不停思考和安排观婳离开后的对策,每天忙前忙后,风风火火,精气神与从前彻底不一样了。
“姑娘们中已有几位鞭法小成,虽还算不上如使臂指,却也练就了听声辨位,不会在练习时伤到自己或别人。她们可两人一组,编到每日巡逻的安排里。”林诗音站得笔直,条理清晰地说。“三娘的进度一日千里,且与一点红配合默契,暗中警戒,定能打来犯者一个措手不及。”
观婳点头:“李寻欢呢?”
谈到昔日有过婚约的表哥,林诗音已再无一丝一毫的不自然:“楚留香将是否告知他实情的权利给了我,我的决定是,他既然与広清门无关,広清门的事,自然也不必让他知晓。”
说罢,林诗音又冷笑一声:“他想教姑娘们武艺,又不忍心切实地摔打锤炼她们,我怎能放心让他知道这要命的秘密?”
“玉不琢不成器,她们先天有缺,就要百倍地弥补,他的心软,只是在耽误这些本就命苦的姑娘!”
好奇旁观的白玉堂听了盲女们的身世,感慨之余,也亲自教了一两手偏门的技巧,专打眼睛、咽喉、小腹、下/阴等人身诸般柔软之处。
对练时,他可没有因为她们目盲体弱而处处体谅,因为要伤害她们的敌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好了诗音,不气不气啊。”观婳按住女人蠢蠢欲动想隔空扇李寻欢几巴掌的手,温声和气地道,“那你呢?你是既我之后,要挑起広清门重担的二师姐,你要如何安排自己?”
林诗音深吸一口气,抚了抚鬓发,露出一个标准的闺阁女子的温柔浅笑:“观婳放心,我自有安排,若真有敌来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观婳相信她,因此并不担心。另外一个理由是,哪怕金钱帮和西域魔教一道来扬州,大头也是冲着她与白玉堂,诸如荆无命这等得力下属,是不会被浪费在听风别墅上的。
宫九靠在外面的房门上,等林诗音结束与观婳的对话。他把玩着从白玉堂身上顺来的罗刹牌:轮回的这几世,他什么本事都会一点,天赋本就比锦毛鼠不差什么,如今更是千百种技艺都练得精湛绝伦。
若众人对上的是第一世的玉罗刹,他有底气跟对方拼个两败俱伤,可思及虫潮背后那双眼睛,宫九如今仍有寒毛倒竖之感,如果将其忽略,他总觉得会有不详之事发生。
“眼睛。你怀疑是诡画?”观婳并没有轻率地忽略宫九的预感,反而将它提到辄需调查的,最重要的事项之一里。
在一个剧情被规划好的世界里,未知才是最让人担心的事情。
宫九专注地看着垂头思索的女子,她就像吸引他的磁石:“世界又变化了,此前没有展昭,更没有包拯,他们是史书里的存在。”
“一百年,两百年,现在两个朝代前的人物,也已融合进这个世界。”
“变化越来越多,这不是很有意思吗?罗刹牌,原随云的试验,上官金虹的夺命铜板……”观婳托着下巴,轻轻笑起来,“人真是有趣的生物,能对自己的同类做出这么邪恶的事情。”
宫九深深吸了口气,握住自己微微发抖的手腕:“我早该发现的……你根本不在乎。”
观婳松开脸颊,疑惑道:“不在乎什么?”
“楚留香,林诗音,还有这个山庄。你虽然做了这些事,但你……”宫九寻找着语言。“你不在乎。你做这些事只是觉得有意思。你连自己的命都不怎么在意。”
“很新奇的评价。”观婳说。
在窗外投来的阳光中,她脸上布满深邃的阴影,眼睛显得极暗,极深,仿若荒古之中死寂的熔岩。
“那么,作出这样的评价,又对我心怀好感的你,要如何继续与我相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