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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们从他唇边拉下来了。”后来她才知道,二十艘救生船,只回来了一艘。

转移到卡帕西亚号时,她独自在床上哆嗦着,阳光温暖地泼洒着,她裹着厚厚的毯子,但还是感觉寒症已深入骨髓,背后有一阵迟疑的脚步声,她冥冥中其实有所预感,对方跑过来,抓起她的手腕,说:“我终于找到你了。”她发现对方脸上有汗,他说他找遍了整艘船,以为她已经死了,然后激动地把她拥入怀里,失而复得,非常珍贵的样子。她把他使劲推开,然后说:“你为什么那么锲而不舍?在船上,你还想过要杀我,到底这是为什么……我还是那个问题,你对那些鸟都愿意放手,为什么对我却不愿意施舍那样的善意。”

他的脸色变了:“那些鸟是鸟,可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爱你。”

她突然感到无所畏惧,说:“可是我不爱你。”

他掐住她的肩膀,说:“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我为你和你妈花了多少,然后你要我撤出退回?”她终于了然了,这一切还是金钱的问题,于是有点无话可说,表情变得麻木了,他注意到她变幻的表情,然后用手拍了拍她的脸蛋,说:“清醒点,罗丝,我做这一切,是因为我爱你。”他用手臂紧紧揽住她的肩膀,说:“我们上岸后,会结婚的,你明白吗?这次你不能再逃了,你面前有这样的责任,你也该想想你母亲。”他揽着她,然后好像不经意地问:“你大衣里我放了海洋之心,被水冲掉了吗,被冲掉就太可惜了,”她带着有点麻木的表情,料到果然如此,翻了翻口袋,将那条项链——内森·霍克利上过保险的极品放回他手心里,他忍不住紧紧握着,然后说:“它可是我送给你的珍宝,以后仍旧属于你的脖颈。”然后给她系在脖子上,如此深情的样子。项链,她戴着,其实是属于他的,就好像她的人,虽然独立活着,也是属于他的。

她并不是被卡尔找到后变得一蹶不振的,她曾怀有积极的心,相信冥冥之中有一条阿里阿德涅之线指引着她,事情永远不会变得太差,怀有那种积极的想法,衰败的过程是逐渐的,缓慢的。她的疯狂不是一蹴而就。但是丽兹一语成谶,亲密关系是致命的,就在人和人最亲密的这种相处中,她逐渐地被消磨了。她最终走到绝路甚至也不是因为瑞士的疗养院,她在疗养院里,也始终怀着对飞机、赛车、骑大象、做女演员以及驯蛇女的憧憬,始终相信有一天,她一定能触碰到当初杰克的生活,她仍旧梦想着独自去威斯康星,去杰克当初长大的地方感受有多冷,去威苏塔湖冰钓……

在1919年到1922年期间,她不断地给卡尔写信,打电话,写信说自己想回家,回美国,回英国。卡尔·霍克利的心肠……很硬,他收到医院的反馈是她的病并没有明显的好转,于是一直没有批准让思乡恋家的她回来,也不想让费城的大家看到自己的病老婆甚至疯老婆。她不停地写信,写得可以放满一整个小信匣,言辞简直卑微恳求至极,说自己没病,也没什么大碍,她只想回去,回美国,英国,哪里都行,在瑞士太孤独了,孤独会令她疯掉的,没有熟悉的人,她的不安与抑郁只会越来越深重,她一直在写信,但他从未批准过,她不停地想,他的心肠太硬了,他如此在意别人的目光,以至于将她转移到遥远的瑞士,回去的日子遥遥无期,可能死前都没法回去。她看着窗台上积着的一层雪,感到渺茫和绝望,以及彻底地无能为力。主宰权,这一切是因为生命的主宰权在别人手上而不是在自己手里,一切是不可能改变的,她的病也不会好转,因为主宰权从未回到她自己手里去。

卡尔有空会来瑞士看她,也按时支付她的护理费,但是从未让她回去,要不是他定时会来一次,她真的感觉自己与世隔绝。她变得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也可能是因为护士的英语太蹩脚了,内心闭塞无从宣泄,她感觉每一天都在写信,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写信,恳求卡尔将她放出去,她绝不会回美国在他跟前晃荡,她可以回英国。在1921年的尾巴,他似乎有所松动,他说1922年的开春他会接她回去,她并不乐观,因为他每次都这么答应,但是每次都劝她再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再说。她发起高烧,情况在1922年的开春越发恶化,意识含含糊糊,在床上几乎弥留之际,疗养院吓得给卡尔·霍克利发去了她的病危通知。

他奔波了千里,就像罗丝当初奔波了千里回英国。等他赶到瑞士,他惊奇地发现躺在病床上的罗丝脸色红润,眼睛清明,神色镇定,简直犹如圣卡西尔达,她上身靠在枕头上立起,从容地交叉双手在被子上,显得非常安详,圣母一般。他愤怒地质问医院是不是配合她耍他来,护士和医生很惊悚,无地辩解。罗丝温和地说:“你不明白吗?这是回光返照。我再也不会嚷着回家了,既不会回美国,也不会回英国了,我没法再回去了。”

他很错愕,她继续说:“最近,我想明白一件事,人们只会爱上能够满足他欲望的对象,所以我当初爱上杰克,因为他承载着我女演员、驯蛇女和面包师傅的梦想,你会爱我,也是因为我身上承载着你名门光环的王冠,就像乘着五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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