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鸾子几乎要将自己眼珠瞪出来,见那人早已懒洋洋往身后的椅背上靠去,她急道:“姐姐,你看他!”
我伸手去拿筷子,那人殷勤地给我抽出来递上:“姑娘请!”
阮鸾子一拍桌子:“你干什么啊?”
我放下了手,那人嘿了一声:“我说这位姑娘,我是怎么招你惹你了?这位公子也没像你这般火大呀?”
朱邕淡淡看着他:“姑娘是和你吵架,别扯上我。”
“谁想和他吵架,我看着他就烦!”
那人一摊手:“你看,这就纯属不友好了啊。”
我也一拍桌子:“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于是一片安静。
手脚奇快的小二端着早饭挪了过来,眼看我们几人瞪着大小眼,便摆好碗碟又急匆匆下去了。
阮鸾子将煎包和小粥都给朱邕布置好,接着才端了一碗给自己,那人闲不住了:“人家自己有手有脚的,哪还用得着劳动你?”
我放下了刚刚拿起的筷子。
他赶紧说:“食不言寝不语,大家吃饭。”
阮鸾子哼了一声,朝朱邕说:“吃饭吧。”
喝粥的时候那人稀里哗啦一顿声响,阮鸾子作势又要开骂,朱邕轻轻咳了一声,她立刻不做声了。
客栈里客人渐多我们周围也渐渐嘈杂,客人们并不因为这是早上而降低声调,看来南方人喜爱喝茶清谈倒是不假。我们这桌尚且安静,背后一桌几位仁兄的谈话便清清楚楚传至我们耳中。
“什么?!你还真见过绿久幽!”
阮鸾子正咬着煎包,一时不慎差点烫到,而那人眼光闪了一闪,没有说话。
“也不能确定,可人人都言,绿久幽绿女侠当初在洛阳,那可是一身绿衣长发如墨,从天而降,所到之处一阵茶花花瓣随风飞舞,真如仙子下凡一般……啧啧啧,那可真当得上倾城风华……”
“老兄怎么越说越远了,我是问你在开封见到那位绿姑娘到底是不是绿久幽!”
“哎,都说了不好确定了,但那位姑娘一身绿衣,加上那周身气度,依我看,八成就是绿久幽不错了!”
“这位兄台说话好没道理,难道穿绿衣服的都是绿久幽么?”那人似是不在意哼哼道,眼光看向了我,“姑娘不也是穿绿颜色的么?”
阮鸾子怒了:“姐姐爱穿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管得着么你?”
那人好整以暇:“我也没说要管呢。”
“你……”
“再说了穿绿衣服的不一定姓绿,就算姓绿也不一定是绿久幽呢。”他挑眉,“敢问姑娘贵姓?”
我咽下食物:“我姓绿。”
他愣了。
朱邕重重搁下了筷子。
阮鸾子急呼:“姐姐你干嘛告诉他!”
我受不了了:“你为什么总是和这位公子杠上?”
她白了那人一眼,嘟囔道:“因为我最厌自作聪明的人。”
朱邕发出一声低笑。
我微笑:“我也是。”
那人脸都白了。
鸾子得意地补刀:“就是。”
那人刚要开口,我截断他:“你还未说古羽刃是你什么人?兄长?还是堂兄长?”
他张了张嘴:“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了看他的手腕,他随我的视线垂下脸,恍然抬起手腕:“原来姑娘识得我古家羽字辈的银镯?”
我:“我只是觉得男人戴个镯子挺稀奇的。”
阮鸾子大咳一声。
朱邕开始堂而皇之地笑。
那人艰难地开口:“我……在下古羽芙,古羽刃正是我堂兄。”
阮鸾子问:“古羽刃是什么人?”
她竟不知古羽刃,古羽芙当下的神情几乎像是见了鬼。
朱邕道:“关中古家长子古羽刃,柳叶剑法创始者,天下公认之英雄人物。曾与绿久幽切磋武艺,不敌。”
阮鸾子眨了眨眼,朝古羽芙笑道:“幸会,我叫阮鸾子。”
朱邕沉声:“在下朱邕。”
我终于喝完了粥,看向古羽芙:“绿久幽。”
一顿早饭最后在古羽芙吃了只苍蝇似的神情里结束,阮鸾子吃饱了心情大好,对我说:“姐姐,我们今天去哪里?”
我随口说:“天气这么好,逛个街好了。”
她立刻大喜:“好极了!我从昨晚开始便想着逛街,我想买许多许多东西!”
见她欢喜雀跃我有些发愣:“可是我没钱。”
她笑:“我有呀!”
我一笑:“偷跑出来还带了钱了?”
她一顿,“是,大哥给我的。”
我耸耸肩:“有个大哥就是好,我师兄从来也没有给过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