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说不清是担心还是难过,他往下滑了两步就到了她身边。
看着身边突然蹲下的程驰,姜暖药摸摸他凌乱的头发,苦笑道:“你怎么来了?”
不算清澈的河水在早晨还泛着丝丝雾气,沿河岸边多是些碎石块,连生长的植被都很少。
程驰从怀里掏出来两个大包子,是他临来时特意带的,以他的思维来看,如果姜暖药要哭,肯定会因为没吃早饭而没力气放声大哭。
蹲在自己脚边,怀里揣着热包子的程驰,差点让姜暖药破涕而笑,遮在心头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她接过程驰递来包子,低头咬了一小口,是她前两天包的,猪肉白菜包子。
还没意识到眼泪流进嘴里的她,对着程驰抱怨道:“怎么今天吃这么咸啊。”
明明昨天吃着还是好好的。
满眼心疼的程驰帮她捋了捋嘴边的碎发,不忍道:“我吃也有点咸。”
越吃越咸的姜暖药颤抖着手把剩下一个包子的袋子系好,此时她的眼泪已经决堤,像不断掉落的雨滴,一颗一颗砸在程驰的手背上。
像是河神听到女孩的哭泣,水流突然湍急起来,潺潺的流水声把河边人的愁思带到奔腾的大江里,然后消逝于尽头。
程驰很想抱抱此时的姜暖药,但却迟迟不敢动手,他知道姜暖药一直都有点害怕他的动手动脚。
哭了不知道多久,累了的姜暖药深深呼吸了几口,短暂地止住了眼泪。
哭红的双眼看向程驰,姜暖药这才注意到一直蹲着的程驰,然后往旁边挪了一下叫他也坐上来。
脚麻的程驰扶着大石块慢慢坐上去,他一只大手包裹着姜暖药冰凉的双手,轻声道:“哭累了吧。”
姜暖药的眼眶下又滴落了几滴泪水,连睫毛都晶晶闪闪的。
她没有回程驰的话,而是看着远方说道。
“你应该看见我爸爸了吧。”不知道怎么的,程驰总是在不合适的时机见到姜暖药的父母,连招呼也没有好好打。
“没有,叔叔他。”程驰停顿了一下。
遂而又说道:“你爸爸他在门口被爷爷赶走了,所以我没有看到。”
很明显,姜暖药的爸爸实在是不受这爷俩待见,连家门都不让进。
“我爸他,看着比我想象的,年轻很多。”带着哭腔的声音连声调都不稳,程驰没有资格发表意见,只能疼惜地看着像沙一样随时要散的姜暖药。
整年见不到爸爸的姜暖药,她对爸爸的印象完全来自于村里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人的父亲。
但她爸爸生活得比她以为的要好,看起来不过也就四十岁,像个意气风发的成功人士。
虽然这份成功不包括对姜暖药的关心。
“你应该看出来了,我爸妈离异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很小有多小的,不是刚出生,也不是刚懂事,而是卡在最尴尬的中间,偏偏是她最需要爱的时候,她同时失去了父爱和母爱。
成为他们爱情的牺牲品。
“我,我刚刚。”姜暖药说起刚才问姜燕鸿的问题,眼泪又开始在脸颊上滑落,起伏太大的情绪甚至让她无法说出心中的苦闷。
“我刚刚,问他,问他有没有要孩子。”
如果他没有再生一个孩子,为什么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置之不理。
可真相是,他为了那个再婚的女人,没有选择再生一个有着自己血脉的孩子,而是养着别人的孩子,一养就是十年。
“他说,他没有。”
所以他宁愿把多余的爱给不相干的人,也不愿意拿出一点分给孤独可怜的女儿。
姜暖药悲恸地抖着肩膀,此时的她已经靠在程驰怀里放声痛哭,为过去悲惨的自己,更为带着希望的问出问题的傻子。
她像小时候很多次满怀期待拨出电话的姜暖药,哪怕被主动挂断,被无情拒绝,她下次还是会接着拨出烂熟于心的电话。
希望姜燕鸿能抽空看看自己,看看长高了也长大的自己,但他一次都没来,不是因为讨厌她憎恶她,而是因为她是杨凤湘的女儿,是他不堪过去的遗留物。
“我一直以为自己忘记了,不想了,也不在乎了,但其实我心里一直记恨着。”
恨他们的自私,恨他们的绝情,更恨他们的不负责任。
缓过来的姜暖药直起身子离开程驰的怀里,但他们的手依然交叠着,从对方身上获取热量和动力。
所以在回答那个父母爱不爱孩子的问题时,姜暖药又在想什么呢,想离异的父母,还是自己独守了无数个夜晚的星空。
“在我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我也记不太清了。”渐渐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姜暖药感受着心里被再次揭开的伤疤,那里已经不再流血,甚至不怎么疼痛,但依旧丑陋不堪。
“那天我被妈妈递到奶奶怀里,还不知道她已经做好离开的